米可利恍惚的来到崖边,崖壁间穿梭的风很猛烈,让她亚麻色的长发缭乱飞舞,眼泪被吹拂着在脸上留下风的痕迹。
她瘦弱的身子有些晃动,似乎时时刻刻都有被风卷走的趋势。
米可利视线下移看向谷下,光线从上到下逐渐暗淡,即使正值午间阳光猛烈,她也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谷底的影子。
真深啊。
不知道什么人说过,当你站在高处,你会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解脱,也许是自由,也许是为了飞翔的梦想。
哪怕害怕,也会有这样的冲动。
米可利害怕这高处的景象,但她仍然没有后退,反而往前慢慢挪动了一点脚步。
这是她身体的本能,也是脑海里纷乱的、刺痛的意识在作祟。
“你不能变成怪物,米可利。”
“人是不能吃血液的……”
“其实,只要吃些血液,就能很好的活下去吧。”
“流鼻血的时候,也有仰头吃下血液过呢……”
“不,米可利,你不能变成怪物……”
“跳下去会不会就不那么痛苦了。”
“我反正没几天好活了。”
“母亲会不会在等着我?”
“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母亲了?”
“……”
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接近崖边。
脚尖、脚掌前部逐渐伸出崖壁外。
米可利眼睛注视着裂谷下的阴影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的晃动更加剧烈。
她的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些,又往后一点,幅度不大,就像快要站直身体的不倒翁。
但她再次往前时,米可利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这个向前的幅度让她的身体本能的感觉到平衡即将失去的危险,而这个感觉让她瞬间清醒。
然而,她的身体已经失去调整重心的能力,向前的趋势无可阻挡。
当你向前失去重心时,人会本能的伸出一只脚,通过支撑重新获得平衡。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将米可利彻底推向深渊——
她掉落下去了!
哎?
啊……啊……
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强烈的失重感,风猛烈如同刀子般切割着皮肤,米可利只能发出刺耳绝望的尖叫。
强烈的刺激袭击了她脆弱的身体和大脑,她背部朝下,只看到最后一缕阳光,以及如同丝带的黑影。
……
周一上午。
奥德里奇正在办公室和安德莉亚一起吃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会很早来办公室?”奥德里奇一边吃着从学校食堂打包来的煎鱼,一边问正在喝牛奶的安德莉亚。
他之前告诉过安德莉亚办公室的位置。
安德莉亚放下杯子,平静道“我刚才去食堂的路上就看到你了,抱着一个面包袋。”
语气里有点不满。
在安德莉亚眼里,一日三餐非常重要,这是身体的基础,也是格斗学习的重要补充,怎能不重视?
只吃面包,除了挡饥提供不了太多营养。
奥德里奇有点尴尬,又有了在阿尔瓦格斗馆被强迫用餐的感觉,只能解释道“一会要上课,就想着吃简单点。”
安德莉亚翻了个美丽的白眼,继续用餐。
奥德里奇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伊芙?”
安德莉亚想了想,道“明天吧?格斗术留到晚上。”
奥德里奇自无不可。
吃完早餐,安德莉亚准备先去实验楼的教室,毕竟两人一起去,被看到不太好。
奥德里奇送她出门,但安德莉亚前脚刚走出去,隔壁埃布尔的办公室门打开,顶着一头乱七八糟头发的埃布尔带着眼屎夹着书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看看安德莉亚,看看奥德里奇,又看看安德莉亚,然后重新走回了办公室,‘啪嗒’一下关上了门。
“……”
奥德里奇很想和埃布尔解释一下说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想想,好像其实真是他想的那样……
安德莉亚不好意思的摆弄下耳边的头发,脸蛋微红的轻声问道“没事吧?”
奥德里奇无奈的一耸肩,低声道“没事,他不会乱说的。”
安德莉亚放心一点,点点头,然后脸又猛的一红,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奥德里奇,不服气道“我们又没什么,有什么可以乱说的。”
奥德里奇嘿嘿直笑,惹得安德莉亚又撞了他一下,留下一个威胁的眼神,扭头就走。
在办公室又待了一会,奥德里奇拿起上课的资料,摆出冷脸严肃的来到教室。
每一个台子上都摆着一具遗体。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缝合,预计会是一节学生和奥德里奇都头疼的课。
课前照例点名,虽然奥德里奇已经记住这个教室所有人的名字,但他仍然坚持点名的传统,也许是受了前世导师的影响。
“杰克·苏利。”
“到!”
“……”
“安德莉亚·阿尔瓦。”
“到!”
“……”
“米沃·鲁克。”
无人应答。
奥德里奇慢慢抬起头,脸上冰冷的神色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他视线望向角落,那是米沃·鲁克每节课都会坐的位置。
一米九的大高个直愣愣的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但并没有缺勤。
奥德里奇视线盯着他,重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米沃·鲁克。”
他仍然没有反应。
坐在米沃前面的女生心地不错,转过身轻轻叫了他一声。
米沃·鲁克身体一震,反应过来,站起身喊道“到!”
但这一声不仅声音洪亮,连口水都从嘴巴里喷出来,嘴边,前方都被喷上,那是站在讲台上的奥德里奇都能看清楚的口水量。
“噗嗤!”
虽然有奥德里奇压着,但看到这个景象的人还是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奥德里奇强行控制住表情,但脸上的皮肤也不禁有点逗。
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他真想问一句“饿了?”
随后开始理论教学。
但奥德里奇讲着讲着,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米沃·鲁克。
他低着头,不,应该是趴伏在实验台的尸体上,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