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听到来自湖底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只觉得后背发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一脸惊恐的望着另外几人。
只见其他几人同样也是一脸惊恐,万重山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他们都是玄术高手,也都并非胆小之人,但是在这深不见底的葬魂湖中听到这样一声尖叫,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得不让人害怕起来。
万重山紧紧的握住手中的船桨,大吸一口凉气,然后把船桨拉出水面,可是一用力,发现船桨竟然拉不上来。
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轻声骂了一阵,便使足了力气,双脚用力蹬住木筏,往船桨上面拔。
众人见他咬着牙铆足了力气,身子大幅度的向后倾,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但是还是没能把船桨拔上来。
这时候,只听到万重山惊呼一声,整个人便往前扑了过去。
云端和甘青羽眼疾手快,立马抓住了他,才没能让他坠入湖中,但在二人的拉扯下,万重山的倒势虽然稍稍缓了一些,但仍旧是在慢慢地往湖面靠过去,他们能感觉到,湖底似乎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带着他们往下滑。
眼见万重山已经被拖到木筏的边缘,很快就要被拖到水中,剩下的三人立马也赶过来帮忙,这才止住了倒势,慢慢地把万重山从木筏的边缘拽了回来。
青竹见势不妙,大叫道“前辈,你还是松手吧。”
万重山一口回绝,狠狠道“不行,爷爷今天非要把他拽上来不可,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话刚说完,船桨的另一头突然失去了力气,众人正用力的拉扯着,一下子反应不及全都向后倒了下来。
云端正好压在沈傲颜身上,便赶紧起身站开,抱歉道“圣女,云端失礼了。”
沈傲颜面颊绯红,轻轻将乱掉的一丝秀发撩到耳后,不敢看云端,慌乱答道“不打紧,不怪云少侠。”
万重山等人并没注意到二人的窘态,他们一齐观察着万重山手中的船桨,只见船桨入水的一段上布满了几条深深的抓痕。
甘青羽看着那几道抓痕,又心有余悸的看着另外几人,后怕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大的力气,我们这么多人还差点被他拖到水里。”
万重山又气又怒,道“他姥姥的,要是在岸上,我非把他揪出来砍个稀烂不可。”
青竹警惕地看着湖面,丝毫不敢大意,急道“赶快过湖,这葬魂湖和四爷说的一样,邪门得很,待下去迟早又会有麻烦。”
万重山闻言便赶紧划桨,可是任凭他如何划动,木筏都停在水面上,只是随着湖面的波动而轻微晃动,根本就前行不了分毫。
众人知道水下面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偏偏又没办法一探究竟,他们还没缓过神来,木筏突然又再次剧烈的晃动起来。
他们虽然稳稳地站在木筏上不会坠到湖里,可是,捆绑木筏的绳子却慢慢的有些松动,他们这个木筏是由小块的神木树心木捆绑在一起做成的,一旦绳子松开,每块木头刚好只能够一个人站住脚。
而且,湖里的东西连这么大的木筏都能够拆散,要是木筏裂开,每个人孤零零站在一块木头上的话,那下面的东西只消轻轻的晃上几晃,木头上的人一定会掉落水中。
想到这里,云端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他想起来自己的罗刹印记,是一切鬼族邪祟的克星,芮然此刻还不知道湖里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既然在鬼族圣地内,应该也会害怕自己的印记。
云端想到这个道理后,便赶紧把袖子卷了起来,默念口诀,催动内力,待那印记显露出来之后,一把将手伸到了湖里。
其实他也有过害怕,以前听人们说的那些奇闻异事,其中不乏一些精怪之说,他害怕自己这只手臂伸到湖里之后,整个人便被拉下湖里,或者手臂拔出来的时候只剩下骨头。
他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从手臂蔓延到胸口再到整个身子,在那刺骨的寒冷之后的一瞬间,周身仿佛都快僵硬住,再也没有任何知觉,昏昏沉沉便闭上了双眼。
也就是在云端把手臂伸到湖水里的那一刻,整个湖里都传来了之前那种凄厉的尖叫声,一时间,整个湖面仿佛成了地狱里的油锅一般,无数的死者在油锅下备受煎熬、惨叫,让人听到这惨叫声之后,只觉得肝胆决裂。
那声音持续了盏茶功夫过后,终于慢慢消散,木筏也终于平静了下来,甘青羽赶紧把云端拉到木筏中央,见他面色惨白,身子冻的跟块冰一样,连忙招呼众人一边往湖对面划过去,一边替云端运功驱寒。
三爷等人在岸上也听到了这些声音,然后看着几人慢慢朝对面赶去,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得齐齐动容,道“鬼族费尽心机想把神谕藏起来,自己破解不了,也不让别人知道,但愿这群小鬼能够化险为夷吧。”
四爷点了点头,道“灵族狂妄自大,当今年轻一辈,好逸恶劳,眼高手低,除了眼前的这几位,也就炎照还能有些本事,照这样子下去,迟早会把天下第一大族的位子让出来。”
孟悔淡淡一笑,道“灵族人倒没让我吃惊,只不过这个人族少年,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古往今来,在他这个年纪的人族人,除了人龙,还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达到这个境界,三哥四哥,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三爷笑道“你找老四赌就行了,我这个人赌运不好,和你赌就没赢过。”
孟悔狡黠一笑,对四爷道“四哥,我和你打赌,云端这小子,不出十年,一定会威震整个天下。”
四爷淡淡道“我与你相反,我赌他活不过十年。”
三爷闻言微微皱眉,道“老四,你这话,从何说起?”
四爷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树大招风,过慧易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三爷白了他一眼,便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孤云城,再也不想蹚这中间的浑水。
人族的将军府中,何絮这些时日在李菁和凌楚的悉心照料之下,脸上的伤口虽然始终不能完全愈合,但身子已不像来时那般虚弱。
她和凌楚很是投缘,也知道她和云端的关系,对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一日,她们二人正在院子里说笑,可说着说着,凌楚突然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不稳就要倒下去。
何絮一把扶住了她,急道“凌楚姐姐,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惊动了大厅里的李菁,李菁带着阿月赶快跑了过来,看到凌楚软绵绵的靠在何絮身上,忙一边吩咐下人找大夫过来,一边把凌楚扶到房间,将她平放在床上,问何絮道“圣女,凌姑娘这是怎么了?”
何絮一脸焦急的摇了摇头,急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凌楚姐姐在外面聊天儿呢,聊着聊着,她突然就晕倒了。”
她话刚说完,凌楚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脸疲惫的看着屋顶,急促的喘息着。
李菁担心道“凌姑娘,你怎么了?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凌楚似乎没有听到李菁的话,神情呆滞,一双美目却无神地盯着屋顶。
李菁等人见状更是担心害怕,赶紧叫丫鬟去催促大夫快点赶过来。
凌楚眼角划过一滴泪,喃喃道“云端出事了,我能感觉得到,他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
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不管李菁和何絮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李菁心中万分焦急,要是凌楚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向云端交代,而她更担心的是,云端会不会真的如她所说出了事。
何絮心中暗暗为云端祈祷,希望他千万不要出事,否则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大黑熊背着云端上了岸,剩下的几人把木筏藏好,便赶紧找了一处宽阔干净的地方把云端放下来,纷纷为他运功驱除寒气。
甘青羽感激道“要不是云兄弟,我们今天恐怕要葬身这湖里喂鱼了。”
青竹一边为云端把脉,一边点头道“没想到这葬魂湖如此可怕,这才多久的功夫,云少侠就成了这样,四爷在湖里游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返回,实在是不可思议。”
沈傲颜有些担心,问道“道长,云少侠没有大碍吧?”
青竹摇摇头,道“圣女无需担心,云少侠玄术高强,把寒毒逼出来,休息一晚,就可以痊愈了。”
沈傲颜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便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云端,嘴角不禁露出些许笑意,在见到云端之前,她就已经听说了,这个人族的少年奇才,在比武大会上力败了鬼族的少年,保住了灵族的四百里草原。
在见到云端之前,她以为这个少年会像人们口中流传的那样玉树临风、英姿不凡,可见面之后,却发现他平平无奇,和甘青羽、青竹这些灵族的青年才俊比起来,他甚至还显得过于平凡。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却每每能够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挺身而出,给大家带来希望。
她看着云端熟睡的脸,又想起了那个藏在内心深处的人,他和云端一样平平无奇,她知道,平凡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是灵帝的独女,是灵族的圣女。
第二日,云端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眼便看到其他几个人一脸欣喜的看着他,他有些慌张的笑了笑,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万重山一把搂住云端,大笑道“云兄弟,人族除了人皇和姚统领,我没有佩服过谁,但这一次,我是不得不服你云老弟啊,要不是你,我们压根儿就走不到这里。”
云端被他搂的有些喘不过气,忙轻轻推开他的手,谦虚道“前辈折煞晚辈了,晚辈这是运气好而已,误打误撞罢了。”
甘青羽也在一旁嗔怪道“云兄弟,下次可不要这么不顾危险拼命了,你要是出了事,灵帝和人皇陛下问起来,两边都不好交差啊。”
云端笑着点了点头,道“不会了,甘大哥放心,我也没想打这湖水这么邪门,我原以为,四爷可以在湖里游一圈,我好歹也能撑个一时半会,哪想到,哎。”
青竹笑了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了,也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渡过葬魂湖。”
他看了看前方的山洞,叹了口气,道“前几关我们还能知道些底细,可是最后两关,我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这么贸然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万重山见这个洞口又矮又窄,即便是云端等人也得低着头才能走,大黑熊和万重山这样的大个子,只能是低着头弓着身子才能走过,不禁有些恼怒,骂道“他姥姥的,这些鬼族人留下的路,不是地道就是山洞,他们都是耗子吗?”
众人哄笑一阵,沈傲颜道“待在外面也没有头绪,不如往里面走走,或许还能发现些线索,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点了点头,这时候除了硬着头皮往前面走,也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法子了,便收拾好随身所带的东西,依次进入山洞。
那山洞极窄,每次刚好只够一个人通过,奇怪的是,地面有一条笔直的裂缝,一直朝里面延伸进去。
那裂缝深约五尺,宽仅一尺不到,底部流水潺潺,缓缓有水流流过。
青竹盯着那裂缝观察了一阵,由于山洞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他一停下来,后面的甘青羽就走不动了。
甘青羽施展不开,费力的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不悦道“你个牛鼻子不赶快往前走,磨蹭什么呢。”
青竹也不生气,笑了笑,打趣道“鬼族五关,暗合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你们看,下一关是火,而我们脚底下却有水,水克火,是不是暗示着我们在下一关会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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