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端十七年来头一次睡在女子的闺房之内,如果凌楚那一次不算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共处一室。
那淡淡的香味扰的云端久久无法入眠,只好闭着眼睛不去想别的事情。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个东西掉在了他的身上。
云端害怕惊吓到阿月,就慢腾腾地用手一寸寸的摸了过去。
那东西手掌大小,入手冰凉,软软的,云端拿到鼻尖嗅了嗅,赫然便是一个橘子。
他马上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阿月这丫头当真调皮。
但云端没打算拆穿她,便把橘子轻轻放到一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眼睛刚闭上一会儿,突然就感觉到额头被一个东西砸中,一阵痛感传来,他本能的叫出了声,好在声音不大。
云端听到阿月的偷笑声,心里气不打一出来,又不好发作,就故意装作很生气,严肃道“阿月,别闹了,快点睡觉。”
“哦!”
屏风那头传来阿月的声音,声音中似乎有些不开心。
云端心头一软,柔声道“白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一点也不困吗?”
阿月见我跟云端说话,立马就来了兴致,兴奋道“不困啊,我现在好想出去看月亮!”
云端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阿月话音刚落,还没等云端开口,她就问道“你能陪我出去看月亮吗?我一个人害怕。”
她的声音中带着渴求和可怜,云端原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说出来,就揉了揉双眼,道“好,那我在屋子外面等你。”
说完,就穿好鞋袜,慢慢摸索到油灯附近,将油灯点燃,便朝屋外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立马就感觉到一阵凉风吹来。
云端不禁打了个寒颤,对着里面轻轻喊了句“阿月,多穿些,外面冷。”
他在屋子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阿月正迈着欢快的步子蹦蹦跳跳地过来,娇小的身躯上多了一件厚厚的貂裘披风,手里提着油灯。
她的脸上布满了喜悦,没有丝毫困倦。
云端不由得羡慕起来,还是小孩子好,不用担心很多事情,可以天真任性的活着。
阿月走到云端面前,眨了眨大眼睛,把手中的油灯递到云端手里,然后慢慢朝院子走过去。
云端没有办法,便接过油灯,紧紧跟在身后,做阿月的贴身护卫,这还只是开端,以后阿月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鬼主意。想到这里,云端就觉得头疼不已。
二人走到院子里,在一块巨石前面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四周除了蝉鸣声偶尔的鸟叫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将军府每间房子上都挂着灯,倒是颇为明亮。
阿月抬头看了看巨石,又转过身看了看云端,撒娇道“我想爬到上面去看月亮。”
云端有些吃惊,不知道阿月为什么要爬上去,而且巨石很高,就连云端身体完好时,想爬上去也要费些功夫,何况他现在还有伤在身。
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女孩儿更是不可能,想到这些,他一时忘记了说话。
阿月看了看云端的双腿,想到云端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闷闷不乐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云端很少见到阿月这样子沮丧,就想让阿月开心起来,想了想,道“来,我帮你上去。”
说完,就把油灯放在地上,然后托着阿月的腰,把她举了起来。
阿月又惊又喜,忙用手抓着石头。
等她双手抓稳后,云端慢慢蹲下身子,道“阿月,踩在我的肩膀上,慢一点,不要急!”
阿月闻言,双脚踩在了云端的肩上,小手稳稳地抓住石头,有些害怕掉下去。
云端忍着腿脚的疼痛,慢慢站起身子,让阿月往上面爬。
阿月很快就抓住另一处石头,脚上用力一蹬。
云端微微后仰,只感到肩头一轻,就看到阿月已经爬上了巨石的中间,坐在上面,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云端松了口气,满足地冲阿月笑了笑。
阿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感慨道“很少能看到月亮啊!”
云端有些好奇,道“月亮不是很常见吗?”
阿月苦笑道“是很常见,只不过我不常见罢了,爹爹和娘亲怕我犯病,一到晚上就让我躲在被子里,哪里也不准去。”
云端看了看阿月,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和渴望,便宽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让你做一个正常人,以前不能做的,以后都能做。”
阿月低下头,呆呆地看着云端,突然说道“你很像一个人。”
云端呆了呆,笑着追问道“哦,我像谁?肯定不会像你爹爹!”
阿月闻言板着脸,生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想占人家便宜,明早我就给爹爹告你的状!”
云端见她生气,忙哄她开心,“是我错了,我不该逗你,好了,你说吧,我像谁?”
阿月见云端认错,这才平静下来,认真道“想不起来了,但一定在哪里见过,等哪天想起来了我再告诉你!”
云端听到阿月的话,想起来李菁曾经也这样说过,觉得准是她们见到了同一个和云端相貌相像的人,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来孟璋的话,便问道“将军府有高手吗?”
阿月疑惑的看着云端,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云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爹不是说过要给我找个师父,教我功夫吗?我想知道,会是哪一位。”
阿月仰起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爹爹不是说过了吗,让你从最基本的拳脚功夫开始练,这些东西,我娘都可以教你,你要高手干嘛?以前爹爹练武功的时候,娘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欲速则不达,你不用太着急。”
云端一听,觉得阿月说的很有道理,心中不禁对这个八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阿月突然带着些许悲伤,道“其实,我是害怕你功夫练好了就走了!”
云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莫名的心酸与惆怅,便安慰道“放心吧,你的病没有治好,我就一直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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