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张晓儒多贪得无厌,魏雨田都不敢露出不满。
甚至,还得一脸的歉意:“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下次到镇上看你,一定不会忘记。”
张晓儒摆着谱:“这可是你说的啊,早点来镇上,白天我在红部,晚上住酱菜馆。对了,小酒馆的账你结了吧?”
魏雨田微笑着说:“早结了,以后的账,都可以签字挂账,以后我来结就是。”
只要张晓儒签了字,以后就有了把柄。
张晓儒点了点头,只要能挂账,哪怕是签字,他也绝对不会客气。
张晓儒淡淡地说:“说吧,什么事,我还得与小川队长开会。”
只要是涉及到中国人的任务,小川之幸都会叫他当翻译。
张晓儒的日语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他会说双棠话,可以与警备队无障碍沟通。
魏雨田迟疑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问:“王双善是自卫团团副,你以后经常在三塘镇,自卫团的工作,应该让他多分担一点。”
张晓儒摇了摇头:“不行,他永远只能挂个名。王双善不是淘沙村的人,淘沙村自卫团,只能由淘沙村的人领导。”
魏雨田退而求其次:“那可以把王双善送进警备队么?”
用十条枪把王双善送到自卫团团副的位子,魏雨田觉得亏大了。
王双善空有名而没有权,幸好他发展了陈国录,要不然,都没办法向上峰交差。
张晓儒斜睨了魏雨田一眼:“大枫树警备队?”
魏雨田摇摇头:“三塘镇警备队。”
魏雨田自然不会让王双善去大枫树据点,那里有陈国录当内应足够了。
王双善如果能进三塘镇据点,他的情报系统就比较全面了。
张晓儒犹豫着说:“这可有点难……”
魏雨田笑着说:“别人可能为难,但张翻译一定没问题。”
张晓儒没有拒绝,只有一种可能,张晓儒要好处。
当个临时翻译,都想着自己送礼,让他把王双善送进三塘镇警备队,能不狮子大张口?
魏雨田已经作好大出血的准备,只要事情能办好,无论是出钱还是出枪,都没有问题。
张晓儒缓缓地说:“王双善到三塘镇警备队,肯定当了副队长,也当不了小队长,最多当个班长,甚至是班副。”
魏雨田笑了笑:“争取当个班长,他怎么也是自卫团的团副,总不能丢淘沙村的人吧?”
张晓儒缓缓地说:“尽力而为,但最终是什么职位,我也不能保证。”
魏雨田奉承着说:“多谢多谢,只要你出马,肯定没问题的。”
张晓儒摆了摆手,笑了笑:“先别急着谢我,等事情办好再说。你也知道,办这种事,也是要上下打点的。”
魏雨田看到张晓儒脸上的笑容,心底打了个寒战。
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只要事情办成,一切都好说。”
张晓儒到三塘镇据点当翻译后,几乎天天都有人宴请他。
每次,张晓儒都会把蒋思源叫上,而且当着别人的面,依然恭敬地喊“会长”。
这让蒋思源很满意,张晓儒得意而不忘形,他很欣慰。
但有一点,如果范培林也在,蒋思源坚决不去。
范培林联合崔同元,敲诈了他两千银元,最终只拿回七百,现在心还痛呢。
蒋思源如果不去,张晓儒也是不会去的,久而久之,别人想宴请张晓儒和蒋思源,就不会再喊范培林。
范培林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也知道,自己与蒋思源的矛盾,主要集中在上次那一千元上。
蒋思源三塘镇的地头蛇,他跟张晓儒本是一伙的。
他们孤立自己,说不定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崔同元。
蒋思源在红部,趁机把张晓儒拉到自己的房间:“张兄弟,这是一千块大洋,能不能请你转交给蒋镇长?”
张晓儒佯装不知:“你自己怎么不转交?”
范培林犹豫着说:“这个……”
张晓儒又问:“这是什么钱?”
“这个……是从他那里借的。”
张晓儒也装糊涂:“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只是你借一千就还一千么?没利息的?”
范培林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之间,就不用提利息了吧?”
他其实很怀疑,崔同元是死在范培林手里。
只有他找不到证据,也没必要为崔同元讨公道,人死灯灭,他讨公道又得不到好处。
如果不能缓解与蒋思源的矛盾,形势将对他大为不利。
以前他与崔同元,可以合伙敲诈范培林,把范培林当成摇钱树。
现在,张晓儒与蒋思源,也可以合作敲诈他,甚至除掉他。
张晓儒摇了摇头:“这钱还是你交给他吧?”
“张兄弟,你得帮个忙,要是,算点利息也行,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嘛。”
张晓儒脸上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
范培林迟疑了了下,问:“算多少好呢?”
“一千吧。”
范培林差点跳了起来:“一千?!”
张晓儒淡淡地说:“当然,你也可以不给,毕竟你是警备队长,蒋会长只是新民会长罢了。再说了,你就算给,蒋会长也未必会要。”
范培林明知道张晓儒是敲诈,但也只能答应:“都是一家人嘛,就按你说的办。”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蒋思源被敲诈时的心情了。
只是,自己和崔同元,好歹还给他扣了顶私通游击队的帽子。
张晓儒倒好,直接要利息,这才几天?就要一千的利息,跟抢有什么区别?
但不管如何憋屈,利息都只能给,范培林可不想,哪一天自己跟崔同元一样,失踪后还被扣上的帽子。
张晓儒随后找到蒋思源,故意说起范培林和他拿走的钱。
“会长,范培林敲诈了你一千元,得弄回来才行啊。”
蒋思源叹息着说:“他吃进嘴里的东西,还能吐出来?”
之所以不跟范培林一起赴宴,就是因为看到范培林,就想到了那一千大洋。
张晓儒意味深长地说:“他敢不给,今时不同往日,崔同元是,说不定范培林也是。”
蒋思源轻轻摇头:“哪那么多。”
张晓儒坚定地说:“不管如何,钱都得拿回来,还得加上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