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偏厅中,赵棫正襟危坐,李彦则敲着二郎腿撇着嘴,一副快来打我的欠揍表情。
刘显堂则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一旁,按理说他这个级别根本无需如此,但通缉令一事涉及了皇子,皇帝和皇后又都亲自过问,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另外刘显堂清楚,以皇帝对李彦的宠信,如果自己一个应付不好,被李彦抓住把柄,怕就是要大祸临头了。
“刘大人,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吧?你应该知道益王殿下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皇子,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怕是皇后娘娘会很不开心地”
李彦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睛却看也不看刘显堂,仿佛在跟空气说话一般。
刘显堂暗暗叫苦,心说怎么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通缉令都收回来,可高太尉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赵棫知道刘显堂的难处在那,淡然一笑道:“这样吧!刘大人把那位画师请出来,然后让差役们在好好审问一下抓到的那些凶徒,本王猜想,还是这些凶徒提供的线索有问题”
赵棫的话顿时提醒了刘显堂,忙躬身道:“殿下说的是,下官这就命人去办”
是啊!重新张贴一些通缉令不就完了,我怎么这么笨?
刘显堂刚要去传令,就听李彦不阴不阳地道:“殿下的名讳是陛下所赐,可不能乱用哦!”
刘显堂此刻真想冲上去一大嘴巴烀死李彦,这死太监实在太讨厌了,没有图形、没有名字,这通缉令还有个屁用?
心里骂的狠,嘴里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忙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然后去传令了。
“殿下啊!您也太好说话了,像这种昏庸的官员,不好好敲打一番,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刘显堂前脚刚走,李彦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赵棫微微一愣,心说还怎么敲打?刚要开口问,脑中忽地灵光一现,顿时明白李彦的意思了,暗笑道,这不是人的事,还是你老兄来吧!我擎现成的。
“小王见识浅薄,一切听凭李大人做主”
时间不大,就见一个书呆子模样的中年人,畏畏缩缩地从外面走进来。
“咦!你是什么人?见到本、见到殿下为何不跪?”
李彦的话音刚落,就见那个书呆子忽然一指赵棫,然后高呼起来:“来人啊!江洋大盗在这唔”
却原来是刘显堂忽然从堂下急蹿上来,然后亲手捂住了书呆子的嘴。
刚刚刘显堂在吩咐手下去把所有通缉令收回来,一眼没照顾到被他传来的画师,那个画师还当他在厅堂中,所以就自行走了进来,再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呜”
片刻间,画师就被刘显堂捂的脸红脖子粗,他万没想到堂堂的府尹大人,会亲自对自己动手,更没想到刘大人此刻真是奔着捂死他打算的。
堂堂的朝廷命官,居然当堂行凶!李彦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景,一时间不由张着大嘴看呆了。
赵棫强忍着笑,快步上前拉开刘显堂,面带不悦地道:“刘大人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放开!”
刘显堂这才惊觉失态,忙松开已经被他捂的快要背过气的画师,恨恨地道:“此乃益王殿下,还不快快磕头谢罪!”
面由心生,这个画师虽然看上去好像有点缺心眼,但眼清眸正,一看就知道是个实诚人,而且穿着也很朴素,显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就在画师还在呆愣的时候,赵棫率先开口道:“算了、算了,本王看你画工不错,不知可愿去本王府上教授本王绘画?”
这是个人才,而且赵棫知道,只要自己离开,刘显堂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就起了招揽之心。
“还不快谢过殿下?”
刘显堂忍不住又踹了画师一脚,恨不能这个惹祸的家伙离自己越远越好。
画师就是再缺心眼,此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刚要跪倒磕头,却被赵棫一把拉住了。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来本王府上吧!”
“刘大人,本王还有事,这就告辞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李大人说就行”
“李大人,小王先行一步,回头见!”
赵棫分别对几个人说完,然后抱拳告辞,他和李彦约好了晚上喝酒,不过这事当然不能四处张扬。
李彦和刘显堂还有画师,忙抢步相送。
画师到现在还满脑子浆糊,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仿若做梦一般,甚至稀里糊涂的怎么离开的开封府都不知道
这边刘显堂恭送赵棫离开后,回头一看李彦那阴险的笑脸,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怎么勒索刘显堂、勒索多少?这些都不是赵棫关心的事,因为他必须保持正人君子的光辉形象。
晚上要和李彦在摘星楼吃饭,还有不到半天时间,赵棫必须做些准备。
李彦和高槛还不一样,他如果出事,肯定还会有人遭殃,但这个人只要不是他赵棫就行。
为了保险起见,这件事不能用身边的侍卫,还得用赵棫手下那几个靠得住的小伙伴。
胖虎和宋忠是赵棫收的两个小弟,下手利落狠辣,最主要是对赵棫忠心,昨晚收拾了龅牙春一伙之后,就被赵棫安排躲了起来,不过赵棫同他们之间自有特殊的联系方式,随时都能将他们招到身边。
就在赵棫算计着怎么收拾李彦的时候,高俅也接到了来自开封府的密报。
赵棫出入开封府的事根本瞒不住,况且赵棫还没等离开呢,开封府的差役们就火燎腚似地满城收回张贴出去的通缉令,这么轰动的事,高俅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太尉府的书房内,高俅听了手下的汇报后,挥手将手下赶了出去。
在高俅身边还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瘦高个,三十多岁,黄豆眼,下巴处一缕山羊胡,一看就知道是个奸诈之辈。
“吴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因为儿子的事,高俅也是一夜没睡好,现在说话嗓子还是沙哑的。
吴先生大名吴子道,是高俅的高级幕僚,十分受高俅信任。
听了高俅的问话,吴子道捏着山羊胡,眯着眼睛道:“太尉,这件事有古怪,小人对这位益王殿下了解不多,但开封府刚把通缉令张贴出去,这位益王殿下就进宫搬了李彦出来,显然他对这事很关注,可他一介亲王,为何会如此在意市井之间的事?”
听了吴子道的话,高俅没有说什么,眼神却忽然变得阴沉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