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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本想看你吃瘪的

    再次从李府出来,颜怀嘴里便没有停过。

    “你真的要娶李家的小娘子?他家可是卖粮卖铁,通辽资敌……”

    “他们李家害死了那么多人,几天前他们才派人杀你。你这就忘了?”

    林启淡淡道“李蕴儿是李蕴儿,李家是李家,我要娶的又不是李家。”

    颜怀急道“但这种通敌卖国的门户,如何能适合联姻?”

    “无咎啊,你这事做得,总归是不妥,我肯定是要想方法把这样罪大恶极的门户检举出去的,到时候你可就牵连进去了。”

    “那小娘子到底是如何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竟连是非黑白也不顾了。她虽有些才华,但论品貌、论气质,不说比徐老板,比方小姐都是大大不如的……”

    林启随口应道“各花各入眼呗。”

    颜怀问道“你真要向方小姐讨要那两仓粮食,去娶李家的小娘子?”

    “不然呢?人家都说了,不要别的,就要那两仓粮食。”

    “无咎!”

    “嗯?”

    “我生气了。”

    “哦。”

    颜怀奇道“你不问我为何生气?”

    “为何?”

    “你的是非观念太淡薄了,那李家挣的钱,都是边关百姓的血泪钱,他李家有多富庶,在异族蹄下的百姓就有多苦,他李家的罪就有多深。这样的门户,你真要和他结姻亲?”

    林启问道“哦?那我今早来求见李蕴儿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生气?”

    颜怀愣了愣,道“我是以为你来是试探李家,以为这是你的奸计,而且来了之后,我又可以气那李老头……谁知你竟是玩真的?你这人做事嘻嘻哈哈的,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闹着玩的。”

    林启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做事嘻嘻哈哈,倒底是谁天天在闹着玩。于是他只好气道“不是你说的吗?李蕴儿是无辜的,叫我不要利用她。”

    颜怀理所当然道“对啊,是我说的啊。你可以欣赏她,思慕她。但你不能利用她,也不应该娶她。我今天跟你来,其实,本来是想来看你吃瘪的……”

    神经病,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吃瘪?

    林启便懒得答理他。

    颜怀又道“我这个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是非分明。”

    “哦。”

    见林启又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颜怀急道“你若真与李府联姻,我颜子哉,就与你割袍断义。”

    “求之不得,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火急火燎的,巴不得现在就和李小姐拜堂成亲。”

    “你!”

    林启一幅悠哉悠哉的模样,在长街上缓缓走去,颜怀却愣愣站在原地。

    胡芦问道“少爷,我要不要跟上去,保护林公子?”

    “保护你个头啊,人家都要和仇人联姻了,谁还会去杀他?”

    胡芦便只好在他身边站定。

    颜怀道“唉,你少爷我这次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无咎居然是这样的人。”

    见胡芦不答,颜怀问道“你不安慰我?”

    “少爷你难过吗?”

    “啊?说起来也是奇怪,”颜怀想了想,道“我虽是气愤,但好像也没怎么么难过,为什么呢?”

    他低头思量了一下,忽然悄声对胡芦道“不对呀,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走眼?”

    “哈哈哈哈”他又想了一会儿,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胡芦,你怎么不问我笑什么……”

    “少爷你笑什么?”

    颜怀神秘一笑,附在胡芦耳边,轻声道“你看,早上出门时,我觉得这是无咎的奸计,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也是他的奸计?”

    自从林启从李府回来后,朔风客栈里的气氛就便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颜怀回来之后,一句话都未再与林启说过。

    但他也并没有闹出别的状况来,比如从客栈搬出去、从德云社撤资、或真与林启割袍断义之类的。

    勉强算是表现得……不露声色。

    他倒是改了那夜猫子的习性,接下来几天里,每天早早起来,跑去与徐峰一起督训保安队,一天到晚呆在校场上。

    所谓的“校场”也不过是于三让人整理了一块地,搭了些训练用的器械、爬杆、高台等物。

    保安队训练时,颜怀便坐在高台上,手里拿着林启写的训练计划,一边观察每个人的表现,一边对计划做些调整。

    等那些汉子们结束训练,他便混在他们当中,给他们讲《天龙八部》的故事,可惜这故事林启只说了大半,这几日算是‘断更’了,颜怀便把《三国志》拿出来说书似的讲着。

    另外他还给那个被收容回来的阿豆姑娘找了一个老妈子伺候着,又嘱咐大夫留心关注着她的产期。

    偶尔颜怀有了闲暇,他一肚子絮絮叨叨的话也不能与林启讲,便跑去寻阿豆姑娘,坐在她身旁,无非也就是念叨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莫要想太多,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孩女孩,都认我作义父吧,连名字我都想好了。”

    “这世道,哪怕有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一个人,错的也可能是所有人,而不是那一个人。你明白吗?”

    “嗯,若是男孩,便叫颜枢;若是女孩,便叫颜榆,如何?”

    “这名字是我读《诗经》时想到的,‘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大概说的是,人生苦短,为欢当作乐……”

    颜怀自己喋喋不休地与阿豆说着,她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大肚皮,一句话也不说。

    紫苏路过时,听到颜怀念叨孩子的名字,心中便颇有些奇怪,私下寻机会去问于三“那阿豆姑娘肚子里的,难道是颜公子的孩子,不然为何生出来要姓颜?”

    于三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悄声道“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可不要传出去了。”

    “嗯。”

    “说起来,那阿豆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好像老家是宁化那边的,据说去年有小股辽人打草谷,她被掳去了十来天,虽是活着回来了,但嘴里也再说不出话来。过了几个月肚子慢慢大起来,她哥哥就带着她一路到文水县来。偏偏前几天有个行商正巧认识他们,便把这事给戳破了。”

    “啊?”紫苏听了唬了一吓。

    于三又接着道“再后来,一群人喊着要把她浸猪笼,她哥拦着拦着,不知怎么的居然被人打死了,昨天据说是颜公子……不对,军师过路时看到这一幕,才将她救了回来。”

    紫苏瞪大了眼,惊道“这么说那孩子是契丹人的,颜公子还要收作义子?”

    于三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乔峰不也是契丹人,但也是我大梁……不对,大宋的英雄。懂事长……不对,盟主说了,要尊重生命。”

    下一刻,紫苏忽然冷了脸,气道“别跟我提你们那个懂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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