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脚步声,玉华阁的小花园中古筝的声音悄然停止,在宫女小杏在明黛耳边一番耳语之后,明黛脸上无声无色,在小杏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小陀螺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闻言,小杏嘴角咧起狡猾的微笑,喜不自胜的压低声回道,“公主放心,小陀螺方才捎过来话,说是一切都按照公主的吩咐事情办得妥妥的,没有一点儿纰漏。”
“哦?”
明黛略微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侧过脸看向小杏,狐疑问道,“他就没有起疑心?”
“没有”
小杏嘻嘻一笑,强忍着笑绷不住嘴巴低声补充道,“听小陀螺说,师大人这人素来一直都不曾与咱们宫里的人主动说话的,他原本还在想着如何找他说话,熟料师大人竟然自己先开了口。”
“而且,师大人还主动要唤小陀螺叫什么‘三兄’,也非要小陀螺叫他‘二航’什么的,小陀螺本来不敢,可这师大人竟然还生气了,没法子小陀螺只得应了下来。”
“三兄?二航?”
明黛听得眉头情不自禁皱了起来,杵着眉宇淡淡道,“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称谓,我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那然后呢?”
小杏掩嘴轻轻笑了笑,咧着笑脸道,“师大人的心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小陀螺自然也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套近乎,想着他是打算从自己嘴里套什么话,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配合他。”
“两人随意瞎聊着,后来就问道了对方家中的事儿,一来二去小陀螺便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就照着之前说好的那番说辞讲给了师大人听。小陀螺也是嘴巴厉害得很,三下五下的把师大人说的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什么的。总之,依奴婢来看,小陀螺事情倒是办得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师大人心里如今到底又是如何看待公主的。”
“不妨事。”
明黛神情轻松的笑了笑,冲着小杏莞尔一笑,神秘道,“像这种印象改观的事情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要花时间花大把功夫的,不急,慢慢来就好。”
待快走到正殿的时候,明黛的步子略微滞了滞,搀扶着明黛的小杏感觉到主子的动作,疑惑的看向明黛,见明黛一对万万细眉微微皱着,像是在担心些什么事。
“公主,怎么啦?你不会是不想见他了吧?”
小杏接着试探性的问道,“要不然,奴婢差人去把他赶走?”
“不是这个缘故。”
明黛缓缓摇了摇头,回过头瞧了一眼西侧殿方向,神情郑重叮嘱道,“一会儿你去西侧殿看看,把人看好了,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随便走动,明白吗?”
“哦”
小杏拉着长腔恍然醒悟,道,“原来公主是担心她呀。”
接着拍了拍鼓鼓的胸脯,自信满满承诺道,“公主放心,奴婢一会儿就派人过去盯着,绝对不会让她跑出来坏了公主的大事的。”
“嗯,小心点儿,现在还不到时机,不能让他们两个见面。”
“喏”
玉华阁正殿。
一杯茶水灌进腹中,左等右等一直未等到公主人的时钟塔显得格外的无聊,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时不时盯着身下的红木椅子看,偶尔抬头看看脑袋上的红木梁柱,脑子里竟然还蹦出电视剧里贼人在房梁之上揭开瓦片偷看主人说话的情形,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无疑,这可是皇宫啊,森严把手的堂堂紫禁城。
看了一眼不见人影的殿外,师中泰长叹一口气,疲累不堪的趴在桌子上,枕着一条胳膊,目光恍恍惚惚的看着桌上的茶杯,左手来回转圈把玩着,嘴里没好气,声音还要死不活地轻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啪啪啪”
“本宫素来听闻师大人的文采非凡,堪比天上的文曲星,不想今日竟然有幸还能听到师大人随口作势,还真是难得呢。”
师中泰的声音虽然小,可耐不得宫殿内安静的很,所以走到殿外的明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便拍手称赞,嘴里的赞叹之词毫不吝啬。
“前有才子曹植七步成诗,今日师大人未行一步,只是手中茶盏几番旋转便有佳作一首,看来京都的传言果然没错,师大人的确是个大才之人。”
“不知公主驾到,微臣闲极无聊随口胡言乱语,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明黛的突然来到,倒是把师中泰惊得一身冷汗,慌里慌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朝主位上走去的明黛行了一礼,脸上一副惭愧之色。
“师大人不必惊慌,本宫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优雅挽着宫装转身坐下,明黛对着师中泰柔柔一笑,温声道,“师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等到师中泰坐了下来,明黛看着他,皱着好看的眉头,笑问道,“本宫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中泰抱拳恭手对上,恭声回答道,“能为公主解惑是微臣的荣幸,微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不过若是师大人觉得为难的话,本宫允许你不作答。”
明黛知书达理的先宣扬了一句,接着这才眼神注视着师中泰的脸,故作平淡问道,“师大人作的诗词,本宫也就只知三首,《满江红》《破阵子》,还有便是方才的那首。”
“本宫虽然读的书没有师大人那般多,可这诗词之中本宫也能感受到师大人满腔热血的报国之志。将军士兵军营角战马,鼓声,等等诸类的这些,都是有关战争的词汇,难道师大人无意成文,有意为武?”
面对明黛的问题,师中泰沉默不语,低着头盯着一处地方皱眉深思,思忖着该如何接住明黛扔出来的炸弹。
见他久久不回答,明黛眼底飘过一丝忧思,忽而一笑,道,“师大人的这种想法本宫也能理解,本来嘛,大丈夫为人一世,若是不能抛头颅洒热血为朝廷和皇上做些什么,终觉得一生中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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