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的好意师某心领了,只是四姑娘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
师中泰苦着脸笑了笑,站起身走至窗边,看着外面繁华柳绿的烛火道,“十年寒窗苦读,才换得今朝的金榜题名。一朝题名便是光宗耀祖,说起来我本该高兴,可是师某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就算是得到了天大的欢乐,我也无人可以与之分享。”
“蒙皇上看重,亲自为我与明黛公主赐婚,也让我有了一个可以诉说心事之人,这才算是彻底有了一个家。”
眼眶中包含热泪,师中泰缓缓转身,看着听得入迷的四娘,笑道,“若是师某能早一些认识四姑娘,或许就不会是如今这般局面。”
“人世间的缘分便是如此,等你我情意两相知之时,却忘却了对方早已成为他人怀中的恋人。”
“或许四姑娘会觉得我很无情,但我不想给任何人一丁点儿的希望。我若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到,我会给你一半的希望,我若是有一半的把握,你得到的将会是失望。”
“所以,四姑娘的这份青睐,师某愧不敢当,还请四姑娘勿要见怪。”
深深鞠了一躬,师中泰起身走向房门,到了门口脚步突然驻足,微微侧头,轻声道,“四姑娘若是有什么困难,只要师某能帮得上的,必定竭尽所能。”
门“咔吧”一声再次关上,听着走廊上脚步声愈渐愈远,四娘突然笑了,柔媚的脸上散发着迷人的神采,紧接着两行清泪顺着眼角夺眶而出,四娘一边儿用双手擦拭着泪水,一边儿笑道,“我这是怎么啦,又哭又笑的,好生奇怪。”
翌日刑部衙门。
公堂的桌案后摆放着三张椅子,吴思明坐在首座,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付悯竹和陆秉开,右侧录事小吏笔墨早已备好,静等着犯人登堂。
吴思明左右看了看,向二人微微示意,手持惊堂木朝桌案上一拍,朗声道,“带疑犯祁树礼上堂。”
两班差役齐声吼道,“带疑犯祁树礼。”
少有,便有差役押着祁树礼走进大堂,见堂上三位大人坐着,祁树礼屈膝下跪,喊道,“卑职祁树礼见过三位大人。”
“祁大人,你可知你因何被关进刑部大牢?”
“卑职有罪,大人依法办事,卑职无话可说。”
还未开口发问,祁树礼便已认罪,吴思明颇有些惊讶,“哦?你倒还算老实。”
“既然你承认自己有罪,那你便把怎么吩咐众人盗走军器监器械,以及卖于何人,银子又藏在哪里一一说明清楚吧。”
祁树礼大惊失色,张大嘴巴道,“大人,您说的那些卑职可一概不知啊。”
“一概不知?你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承认自己有罪的吗,怎么现在却说什么也不知道?莫不是你在逗弄本官?”
前言不搭后语,吴思明显然有些动怒。
“大人息怒,且听卑职容禀。”
“你说!”
祁树礼抱了抱拳,撩开遮挡住自己视线的乱发,道,“卑职言说有罪,乃是因为卑职早就知道军器监贪墨银两,以及器械被盗卖一事,卑职隐而不报此乃大罪,卑职不敢为自己辩白,这是罪一。”
“罪二,卑职因为担心家人被他人伤害,便与其同流合污,明知不该为而为之。对上,卑职辜负了皇上的厚爱,对下,卑职愧对中朝的黎民百姓。明大义却不敢为,知小节却妄为逆,卑职枉为读书人。”
“眼看着北河西山两府闹蝗灾,万千百姓饥不果腹,甚至闹得卖儿卖女还得背井离乡,可卑职明知道军器监有人如蝗虫般吃食着国库的钱粮,却迟迟未报,卑职实乃罪该万死。”
三条罪名说罢,祁树礼早已泪流满面,跪伏在地上无力起身,高喊道,“卑职愧对皇上,愧对两府百姓呐。”
明明祁树礼是在讲述自己的罪行,可听到某些人耳朵里却有了另外一番韵味,好似他做的那些事儿,都是他迫不得已而为,并不是符合自己当初的意志,更何况他还是被人威逼利诱所迫。
“如此说来,祁大人是被人胁迫才会做出盗卖器械,贪墨朝廷制造器械的银两了?”
“是,哦,不不不。”
“啪!”
见他又是如此,手中惊堂木一拍,吴思明怒斥道,“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若是再反口胡说,小心本官手中的牌子。”
祁树礼诺诺点头,解释道,“回禀大人,卑职的确是被人胁迫才会做出盗卖器械之事,至于说贪墨银两一事,卑职可从未做过。”
“你还敢撒谎!”
听他拒不承认,吴思明拿起桌案上的两本账簿,示意给他看,“这两本账簿上,不论是哪一本,都清清楚楚写明你祁树礼祁大人授受官银,你还敢说自己从未贪墨银两!”
“本官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刑部衙门的大门到底朝哪开!”
“来呀!”
随即末尾左右两差役挺身而出,喊道,“在!”
“杖责一十!”
眼看着差役要来对自己行刑,祁树礼高声喊道,“大人,大人,卑职真的从未贪墨过银两,账簿上所记的十万银卑职早已主动呈交,还请吴大人明察啊。”
“还敢胡言乱语,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呀,给我狠狠地打!”
吴思明只当祁树礼是胡说八道,若真是银子已经呈交,为何自己却不知晓,分明就是在戏弄自己。
“付大人付大人,你快帮卑职说句话啊。”被差役按下的祁树礼神情几近崩溃,冲着左侧的付悯竹高声喊道,“卑职的管家黄州大前几日不是把银子呈交上去了吗?还请大人帮卑职证实。”
“且慢!”
一直保持沉默的付悯竹突然出声,看向惊讶望向自己的吴思明,道,“确有此事。”
“可我怎么从未听说?”
吴思明看向左侧的付悯竹,笑问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付大人怎么不早说啊?”
“我还以为是祁大人吞没了银子不肯说实话,差点就动手打了他。”
付悯竹呵呵一笑,自嘲道,“你看这事弄得?”
“前些日子一直忙着过堂审问的事儿,就把这茬给忘了,方才经祁大人提起这才想起来确有这档子事,真是对不住了,对不住。”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若再晚一点,怕是祁大人这屁股可就要受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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