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兆府衙门出来,天色已然不早,师中泰一边儿往家走一边儿想着吴苗的话。如果吴苗背后真的是宫里的人,能在他犯了事救他出来的自然不会是寻常身份,至少也得是个皇子娘娘之类的。
可若他背后真的是皇子娘娘,那现在的这个案子可就真的难办了,至少师中泰可不相信当今皇上会六亲不认,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听听也就是了,你若是认真你可就真的输了。
“扣扣扣”
“来了来了”
“公子,是你回来了啊?”
开门的是大牛,见他一脸激动的好似很久没看到自己一般,师中泰倒是面部表情淡淡,点了点头跨进院子。
“公子,家里来了客人,是来找公子的。”
“找我?谁呀?”
“说是公子的同年,姓杨。”
师家客厅。
还没进客厅,只看到侧脸,师中泰便认出厅里的那人是杨铭举,有些讶异也有些不真实。
“铭举兄这可算是稀客啊,今日怎么会想着来寒舍呢?”
“中泰兄你回来了。”
“铭举兄请坐请坐。”
邀请杨铭举坐下,师中泰就势坐在了他旁边。
“来人,上茶”
“听下人说,铭举兄等我很久了?”
杨铭举脸上有些讪讪色,陪着笑回道,“没有没有,我也就才来一会儿。”
“不知铭举兄今日登门,是有何贵干啊?”
接过何汝莲端上来的茶杯,师中泰低头吹了吹杯中的热气,抿了一小口。
“自从上次一别,我与中泰兄已有月余未见了,一时想念便过来看看中泰兄。”
“咳咳,咳咳”
听到这话,师中泰差点把苦胆给刻出来,一口茶水呛得眼睛都红了。
“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从袖中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溢出来的眼泪,师中泰这才转头看向杨铭举,见他窘着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不已,可他说是想念自己才来,自己也不能当面说他说的是假话吧。
“也是,自从铭举兄出任中书省的中书侍郎一职,一直都在忙着处理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时间。”
“铭举兄国之栋梁,皇上重用铭举兄这是对你的期望,可是铭举兄你平时也要多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因为国事坏了自己的身体呐。”
你不是说想念我吗,那我就表示一下同年情意的关心咯。
师中泰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关心道,“要知道只有铭举兄你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为皇上效力。若是铭举兄因为政务累坏了身体,到时候不单单是杨老文公,怕是就连皇上也会心痛不已的。”
“多谢中泰兄你的关心,这番话我定会好好放在心上,时刻谨记中泰兄的此番良言。”听杨铭举这般说师中泰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接着便眼观鼻,鼻对口,口对心的保持沉默,他可不信杨铭举会真的是因为想念而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就是指他们二人这种淡淡如水的关系突然有人登门拜访。
客厅安静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师中泰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身边的杨铭举这才又开了口。
“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中泰兄不吝赐教。”
呼
麻麻地,你小子要是不开口我可真的就要端茶送客了,得亏你真能耐得住性子。
心里暗笑,师中泰面上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哦?这世上难道还有铭举兄你办不成的事吗,竟然会找到我这里,我可真是要好好听一听了。”
杨铭举当即红了脸,怒又不敢怒,陪的笑就是苦笑,道,“前不久皇上吩咐了一件差事下来,要我撰写一篇关于刑罚的策论出来。”
“刑罚策论?”师中泰突然想起自己好似跟明正皇上提及过刑罚的事情,没想到老皇上竟然会让杨铭举照此写篇文章,“铭举兄是状元出身,这策论想必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啊,难道是对刑罚不明?”
杨铭举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策论是不难,刑罚的详细我也有去刑部了解一番,倒也不是不明。”
“那铭举兄找我是?”
策论会写,刑罚明了,这下师中泰可就真的不知道他找自己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要自己帮他润笔?开玩笑嘛,他可是状元,文采自然比自己好上百倍,还需要找自己作甚。
“关于这篇刑罚的策论前后我写了不下五篇文章,可是皇上都不满意,我本以为是我的用典和措词有误,便让其他人帮我看了看,他们说没看出什么问题。而后,我便从伺候皇上的公公那里问了点事情,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说到这里杨铭举面露苦涩,神情郁郁不欢,起身拱手朝着师中泰拜道,“没办法我才找至中泰兄这里,还请中泰兄为我出出主意。”
“可是铭举兄,就算你找到我这里来,我又不是皇上腹中的蛔虫,我又怎么会知道皇上想看的是什么文章呢?”
师中泰是一脸的为难,“我若是知道倒还好,告诉你便是,可是皇上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可是宫里的公公说是这件事是由中泰兄你而起的,若是中泰兄你是因为前番的事情心有芥蒂,那我就在此给你郑重赔礼道歉,还请中泰兄不计前嫌施以援手。”
师中泰忙上前接住杨铭举这沉重的一拜,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虽然心里不喜欢杨铭举,但是却也与他无冤无仇,更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树一个敌人。
“铭举兄你此话言重了。”
“快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杨铭举似乎是铁了心的认定师中泰是假意不告诉他,一咬牙弯着膝盖竟然准备下跪,“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中泰兄你磕头赔礼了,还请中泰兄看在一榜同年的情义上为我指条明路。”
“铭举兄万万不可如此,快些起来,你先起来说话。”
“中泰兄你若不帮我我就不起来。”
哎呀我去,你狗日的看着挺瘦的,咋个玩意这么重呢。
搀扶着屈膝的杨铭举,师中泰脸都憋红了,真真是有苦不能言,终于师中泰再也撑不住了,双手一松,卸力瘫坐在椅子上,“算,算了,你想,想跪,就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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