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谋略?
谋事,更谋人。
同样的处境之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越是了解其人,就越容易做出针对性布置。
早在他们赶赴于府赴宴之时,便立刻有军士冲入了他们的宅邸,将其家眷一并强行押上马车,并大方的将宅中财物一并搬至了其他马车上。然后齐齐出城向东而去,而目的地,便是荆州大梁的地盘。
萧姽婳不是傻子,她早就猜到背地里定然暗流涌动,这是那些将领,几乎从一开始就跟随左右,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莫说基本都功劳还不少。
杀?萧姽婳自认狠不下心。
既然已经暗中投效了高玉瑶,那么,便直接送过去吧。或许这般过去已经不可能再得到重用,但起码性命无忧,也会给予闲置将养。除非高玉瑶不准备再需要人效力了,不然绝不会对他们不管不问,更不会痛下死手。
是了,于宗仁的所作所为,其实也只是听令于萧姽婳而已,以此好将那些暗中摇摆之人一次性清理。
然而萧姽婳不知道的是,哪怕今日送走的人不乏高级将领,但真正的领头人,仍旧隐藏着。
于府,书房内。
于宗仁奋笔疾书。
受萧姽婳知遇之恩,于氏一族本当尽心效死,只是人总是会变的。不忘初心四个字说的简单,真做到却很难。
本来于宗仁也几乎忘却这一点,一度让其兄于宗胜劝的动摇,直到今日,萧姽婳的仁善,让于宗仁幡然醒悟。
或许萧姽婳绝非‘明主’,但绝对是值得誓死相随的对象。这世间的价值绝不止权力与地位,更有忠孝忠义。为人一世,有时候要活的更有意义一些。
是以于宗仁决定对其兄于宗胜进行相劝,若无法令其回头,那么也只能以忠为重,想必看在于氏一族的功劳苦劳之上,应当能饶其一命。
是了,高玉瑶于萧姽婳一方暗中隐藏的最大底牌,便是镇守襄阳的于家家主,于宗胜!
这绝对是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因为于宗胜身上的最大标签,就是忠心二字。
蜀州大规模清洗军中将领,此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萧姽婳仁慈念旧,将暗中转投者以及摇摆者尽皆送走而不是杀之,足以让其余众将士感慨。而空出来的位置,也事先早有安排。
加之前不久对文官的清理,无论是蜀州的掌控还是军队的把持,都更上一层楼,甚至于战力更有提升。
若非尚余于宗胜此人,可谓高枕无忧。
自觉后方已稳的萧姽婳继续加强着攻势,随着兵力的集结赶至抵达,萧姽婳的可用之兵已不止最先的五千近卫。待安歌一方防卫部署完毕,萧姽婳也将云州全境彻底收复。
与此同时,黔州方面也有所反应,两万先锋军已抵达黔云边界之地,一副要与安歌联手抵抗的架势。
这也符合表面上的关系,无论怎么看,为夫妻的二人那都是属于一方的才对。
就算没有这个关系,黔王也不会坐视安歌被灭,毕竟单靠他自身,很难维持自保。
只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黔州压根就是暗地里受湘州管控的呢?
看着麾下所谓的谋士团绞尽脑汁的出谋划策,萧自在心里头也说不出啥感觉,有些好些,也有些难受和别扭。傀儡这种存在,没谁会乐意做的,即便他无甚野心……
可惜老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自在再有想法也得忍着。除非他真愿意相信萧姽婳的口头之语,想办法跑到蜀州去。
还是算了吧。真有那想法,早就自己发展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管谋士团最终商议出怎样的应对法子,其实最终的决断早就已经定下了,萧自在只需以黔王的姿态做出最终决定即可。反对?不存在的。每次梁红玉那边传来的密信,对于各方面事情可谓面面俱到。明明是为湘州谋利,但即便是站在黔州角度来看,也是极好的。
所以只能算是‘传声筒’的萧自在,在如此这般次数多了以后,私底下反而多了一个英主的美名,也是叫他哭笑不得。
随着黔州的介入,战局变得僵持。
论战力,萧姽婳绝对占据上风,论兵力也是半斤八两。但萧姽婳不可能抽调出那么多人马过来,而且也不会在安歌身上耗费太多将士性命。
小规模摩擦不断,但一时间未有大战发生。
或许是天赐良机,如此僵持本应继续持续一段时间,不想黔州两万先锋军抵达之后,后续大军忽停止不前,探查缘由,居然军中大规模染疾,大多将士上吐下泻,如此状态,自不可能再行赶路,更莫说奔赴前线作战,只能就地休整。
一开始萧姽婳还觉得是有诈,可随着进一步探查,事实的确如此,休整中的军营的的确确有那么多人,并非空营。单此一点,哪怕没有染疾流行,以近二百里的距离,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到的。这个时间差,足够萧姽婳进一步打出不小的战绩。
是日,萧姽婳领军强袭安歌防线,后者不敌,于彻底溃败前组织撤退,黔州方面的先锋军不过远远的在外围溜达了一圈,并没有直接加入其中。
接下来的战事,安歌一方用节节败退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打仗不怕失败,有胜就有败,此乃兵家常事。然而最怕连败,一支军队一旦没了士气,打光了锐气,再想要寻回战心,那就很难了。因为一开始,下意识就会觉得打不赢,兵刃还未接触,就想着要跑,这还怎么打。
这也不怪安歌。
论才智,安歌绝对可以说不弱于人,可短板就在于军事。
当初带领残军入南越并取得此地,一系列的操作也极为精彩。
只是这种事情也要看对手来。安歌那时候选择的时机最是恰当,而当地势力看似团结,实则一盘散沙,战力也算不得高。这才被安歌顺利拿下。
然而作为外来者,安歌很难真正得到当地人的真心拥戴,而军中将士,除却因安歌而既得利者,少有忠心之辈。换言之,不知到底是为何而战,反正对他们来讲,安歌是外人,萧姽婳同样也是外人,谁来都一样。更莫说萧姽婳的地位明显更高。
若是安歌能够打赢还好,就算打不过,互有来往胜负对半也好啊。起码能有点信心,可这般节节败退,连锁反应之下,自然更加迷茫。
安歌的压力已经愈来愈大,前线战事吃紧,后方也逐渐不稳,难免有人此时心生异心,而黔州的援军,仍旧只有那两万兵马,后续大军仍旧尚未痊愈。
更恼火的是,萧姽婳攻下了第二道防线峡山,往后再拿下峡山城,道路便开始宽阔,且连通之地更多,也就意味着萧姽婳有了选择,大可集结兵力选择一路攻打,反观安歌却要数城同时安排守卫,那就更受不住了。
所以,峡山城绝不容有失。
只是,以现在军队的士气,怎么打?
已然绞尽脑汁的安歌发觉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想要守住峡山城,只有求援,让黔州两万兵马进驻峡山城守卫。
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峡山城的位置对于南越之地很是重要,可以视为南越西边的门户,如此重地,黔州之军一旦进入,怕是很难再轻易离开。
可这时候还有的选么?只能安慰一般的想着,在黔州手里,无论如何也比在萧姽婳手里要强。
下定决心,安歌书信一封,并盖上黔王妃印章,命人分别往黔州先锋军以及黔州府城送去。
与此同时,湘州府城。
文会举行至今仍为结束,其周期不可谓不长,可这不意味着失去了热度。相反,关注度反而越来越高。无他,就好比君子书屋最新发售的书籍,便就是文会以来摘录的优秀作品集,且已经是第三本。
文人嘛,少有不重名者,自己的作品和名字出现在备受关注的书籍当中,谁不兴奋?就算只是看客,同样也会保持关注,不说能品鉴作品学点什么,起码大家都在议论这个的时候,不至于自己啥也不知道。
大家伙都认为善怀阁的诸位女大家应当都在为文会事宜而忙碌,可又哪里知晓,忙归忙,可压根不是文会的事。
“根据前番最新的消息,算算时日,如今黔州之军当已入峡山城。”最先开言的自然还是李清照,此刻高坐主位,就连周少瑜都只是坐在一旁,到不是周少瑜弱势了,而是他本就甚少插手这边的事,既如此,不如看客为主。
一会先修改上一章……每天加班到近十一点,周末无休,感觉自己已经快死了……
“每个寂静的夜里,犬马声色之后,我都在想,我将来该做些什么,我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人生的真谛又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再有钱,又如何能弥补心中的空虚?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一身名牌的金发年轻人说完自己的经历,表情惆怅,相当苦恼。
而事实上,宁远已经快忍不住想揍他了,眼前这家伙,来自美帝,二十岁以前是个孤儿,生活潦倒,狼狈不堪,但总的来说还算乐观向上,也足够努力。二十岁之后,已经病入膏肓的亲生父母终于找到了他,最终含笑而去,留下一大笔遗产,一夜暴富。
总的来说,这家伙就是落魄孤儿摇身一变,成为高富帅,没了拼搏的心思,整天玩,各种玩,玩的不知道该干嘛了,迷茫了,最终跑来找心理医生。
“有病,果然有病!”宁远恶狠狠的道,丫丫个呸的,这种生活我还想要呢,好想揍人有木有,但身为世界有史以来名望最高的心理医生,称心理魔法师的,嗯,埃里克大师最后的关门弟子,宁远要忍耐,不能丢人。
“对吧,我就是觉得我有病才来,所以,能让我见见埃里克大师么?”年轻人用力点头,一点没生气,相反还很赞同,此外对于同样年轻的宁远也带着些许不信任。
“不能,你不知道这两年自打我来了后,所有事务都是我负责么?老师他早就不管事了。我且问你,继承遗产后这几年,你家的公司都谁在管?”
“好吧,那就听你的。扔给大伯和职业经理人啦。”金发男子耸耸肩,实在见不到埃里克大师也没什么,只要能开解他就行。
“你了解你大伯么?你了解你公司的运转还财务么?你确保你名下的财产都是安全的么?还是说,你觉得反正生活已经没了意义,即便所有财产被人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到从前?”
“那怎么行,天啦,我明白了,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医生,不行,我这就要回去查账!”
金发男子唰的扔下一张支票,匆匆走人。宁远拿起支票一看,撇撇嘴,真是小气,居然才几万英镑的小费,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起码这钱是不用上交的,而且来的相当轻松,来这鬼地方这么久,像刚才那种纯属蛋疼的患者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人心不足是天性,宁远就不信那年轻人真愿意再穷回去,还有他大伯,本来能直接从亲弟弟那继承财产,结果突然冒个侄子全都拿走,心里能平衡?没想法就怪了,三言两句打发掉不要太简单。
扭过头,看了看壁炉前安安静静的少女,这是个更小气的,包吃包住包治疗不说,一个铜板的小费都不肯多给,而且还相当棘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愣是没张过嘴,打电话给她家人也不配合,连症结都不清楚,这要怎么开导,嘛,看在同是华夏人的份上,忍了。
宁远决定找点事做,至于和少女聊天?还不如自言自语呢,反正她都不带搭理的。
“这世界不美。”
一个柔柔的声音传入了宁远的耳朵,如果不是自信自己的听力,还差点以为是幻觉,随即心中大喜,熬了快一个月,终于肯开口啦?
顺着少女面朝的方向往窗外望去,外头是白蒙蒙一片,结冰的小湖泊,大雪覆盖的山川,寒风将树上的积雪吹落,才勉强出现一丝其他的颜色,的确不是那么的好看。
名叫清雅的少女神色有些清冷,在说话的那个瞬间,脸上同时也闪过了不少的情绪,失落颓败迷茫,最终归于淡然。总之,没有什么好的心情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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