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赵飞燕比之其妹赵合德,各方面都要出色的多。
考虑到北边的战事更加频繁激烈,若是需要随军,无疑赵飞燕更加合适。
但偏生也因为她更聪慧,也更成熟,反而成了一个稳妥。如果的赵合德的性子仍旧未稳,那么赵飞燕已经有了一定的趋利的心理。若是放在身边好生教导一阵还好,直接放出去,说不得会出现脱缰的结果。
如此一来,反倒是赵合德的可塑性更高一些,直来直去的性子也更容易管制。
当然了,以上都只是周少瑜与李清照还有班昭蔡琰的私下讨论,自然不会叫其他人知晓,尤其是赵家姐妹,不然的话反倒容易产生隔阂。
不管让谁去,还是要先在湘州培养一阵子的。那么由谁来教导又是个问题。
要立规矩,无疑班昭最合适,现在的班昭基本一直都在姐妹里扮演黑脸的角色。可是却不大适合赵飞燕,以后者的聪慧,真让班昭去教导,无疑会猜中背后的真相。
毕竟来到大梁,那么之后历史上将会发生的事情那就不会陌生。或许防备的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历史上以后的她,可都是叫人不快的事情不是。
李清照同样也不是那般合适,二者所处时代不同,思想见地也不同,在宋朝已经发展出来的东西,很可能西汉只是雏形。真要教导虽可以,却也太耗费精力。
相比之下,蔡琰反到是最合适的。
两人相隔时间不算太远,蔡琰作为四大才女,才能也自不用提,且尤善曲乐,谁都知道,乐曲么,有陶冶情操之效。悉心教导之下,定然能对其有所影响慢慢改变。
确定了由蔡琰负责赵飞燕,接下来又详细讨论了一番教导方式,总之在不触动对方敏感神经的同时,提高其才学能力,更要彻底适应姐妹之间的氛围,不然带起了争宠的坏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赵合德却是简单多了,丢给班昭就是,这妹子有点野,若不严加管教,假以时日,说不得便借着善怀阁或者周少瑜的名头狐假虎威肆意妄为。不求她能有多厉害,至少不要乱闯祸嘛。
可以说,为了维持这么多妹子的和美关系,李清照她们也是煞费苦心。
除却这些,还要考虑各妹子最合适的位置,总归不能完全无所事事,就算是所有妹子里头能力最不出众的李柔儿和樊清濯,那也能在服侍周少瑜之余,做一些整理归纳汇总方面的事情。
不然整日闲着,别说闲出毛病,说不得就闲的胡思乱想。
说起来王昭君目前也是多在蔡琰此处,因为音律的关系,二女颇为处的来,至于和别的妹子,还颇有些难以适应。常年被冷暴力对待无人搭理,一下子周边人这般友好热情,一下子委实难以调整过来。
结果便是,相比起最初和周少瑜那种好相处的样子,变为现在有些清冷的模样。直白点就是,话少,扮酷。也是得亏俏脸如花,若是换个模样自带凶气的,保准会让人觉得见谁都跟杀了他谁谁谁似的。
对于将来的安排,估摸着要么便是去朱淑真那边打理善怀阁诗集的事物,要么便是宣传司这边。不过也要看其个人兴趣,想必内政方面也是有一定天赋的。总归可以按例放李清照身边一阵子,全方面事物接触一下再具体决定,也能多锻炼一下。
荆州方面,拿下博望的火凤已经领军逼近宛城,也是这时候,高玉瑶的旨意抵达,命荆州驻军加强守备。然而这时候才送达已经没用了,人家都达到宛城底下了,不用嘱咐也知道加强。
另一边,萧姽婳兵发南云州,为出其不意,萧姽婳甚至没有多余的集结军队之举,领五千近卫,以巡查境内为名巡游各地,一路上也的确处理了不少贪赃枉法之官员。
当然了,不会有那种到了当地得知什么事后才处置的喜闻乐见的戏码,好些官吏的事迹证据,早就是已经准备好的,萧姽婳抵达后,只下令即可。饶是如此,在民家也得到偌大的名声。
杀贪官嘛,向来都是百姓最喜爱的事物不是。
此举成功让安歌误判,认为萧姽婳暂时仍旧不会对南云州动手。可偏生萧姽婳就是攻了!
兵法云,攻其不备。
萧姽婳已五千精锐近卫军发动急袭,夜行百里,不过稍加休整,于辰时发起第一场进攻,不但大败安歌一方的驻军,并下一城入驻。随后的时间,开启闪电战,‘兵贵神速’连下数城。
直到这时,萧姽婳领内才开始变动起来开始集结军队陆续赶来,接手城池开始驻军防卫。
如此突如其来的迅猛攻势直接将安歌的守军打懵,士气未知大跌,望风而降者众多。待消息传入南越之地安歌耳中,萧姽婳已然拿下南云州一半。
考虑到下令之后,消息的传递和军队的部署都需要时间。安歌在收到消息后,心中依然将云州的地盘彻底忽略,考虑的不是如何防住云州地盘,而是南越地盘。
一方面向黔州黔王萧自在求援,怎么也是盟友,名义上更是夫妻,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另一方面,立刻开始做出部署加强南越地盘西面的守备。
而让安歌觉得惊奇的是,西面的萧姽婳如同烈火卷来,但东面,不但周少瑜一方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受其管制,并痛恨安歌的当地势力居然全都毫无反应。
此一点,尤让安歌迟疑。这一迟疑,不觉间便是一天过去,云州军情再次传来,一城被破,两城投降。消息不可谓不坏。
直到这时候,安歌才直观的感受到,萧姽婳认真起来到底有多可怕,当初偷袭云州拿下一半,又是何等幸运。
萧姽婳势如劈竹,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大后方蜀州,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蜀州府城,于府。
于家乃将门,但在萧姽婳崛起之前,地位只能算普通。
当是于家家主于宗胜,不过是北地一名普通将领,但跟随萧姽婳立下功劳之后,开始迅速崛起,一直最支持萧姽婳,也是公认的萧姽婳死忠。
于家两兄弟,现如今家主大哥于宗胜位于荆州镇守襄阳重地。其弟于宗仁此刻留守蜀州府城,是为蜀州最高级别将领。除此之外,于氏子弟尽数皆为萧姽婳效力。
或许能力称不上最强,但对萧姽婳而言,绝对是最信任的。
今次于宗仁诞辰,因身份敏感,也不曾大肆宴客,只邀请一些平日里关系较近的军中将领,至于文臣,却是一个没请,文武相交莫逆,这向来都是大忌,任何君主都会对此保持最大戒心。
又因身居留守调度职责,也不敢多饮,酒醉三分,便已转至雅室品茶。
至少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如此。可实际上……
“殿下还是那般骁勇。”最新的军情对于在座的人压根不算秘密,一将领首先出身感慨。
单看这句,毫无疑问是夸赞之意,可下一句却是话锋一转“可惜,或可为帅,却非明主。”
此‘明主’,并非是说萧姽婳不英明。她的各方面才能摆在那里,或许内政方面较之统军差了许多,但也绝非平庸之辈。且御下有方,威望又高,怎么看都是英主。
然而这些对于主君而言,都不是重点,身为主君,可以才能平庸,但只要知人善用,自可治理天下。而若为乱世,则必须再增一条,野心!
是了,萧姽婳无野心。
越是在萧姽婳身边待得久,越是距离近,也就越发清晰的了解这一点。
一心为公,为大梁,此等品格令人倾佩,让人动容。或许的确有人因此而被感染,愿意誓死相随,但绝不是大多数。
对于大多人而言,利益诉求是必然的。越是身居高位有时候反而越是身不由己。
就拿室内的各位将领而言,或许并没有刻意去拉帮结派,但一步步上升,谁还没有一些亲信?他们想继续往上爬,下边的人更想。而若是他们升不上去,下面的人则更难。
可问题在于,在坐的各位想要继续升,甚至封侯,那就需要萧姽婳再进一步。
不是没人尝试过劝谏,而且方式很是委婉。并没有直接劝谏说荣登那象征至高权力的宝座,而是劝谏对于大功者,可给予一定爵位。
然而此事被萧姽婳断然拒绝。
‘我非君,如何封侯?’
赏赐爵位,哪怕等级再低的爵位,那也是帝王专有之权,决不能擅越。
或许如今而言,萧姽婳很多地方早已经出格,但在萧姽婳看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封爵不同,这是绝对可以避免的,所以绝不会开口。
此事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私下的不满,不是所有人都只讲究忠义的,若没有好处,谁愿意豁出命来效死?
基于此,高玉瑶早已命人暗中调查并接触可能拉拢的将领成为内应。到如今具体有多少人已经暗中倒向了高玉瑶,恐怕除了高玉瑶自己,再也无他人知晓。因为即便是遣人如此行事,也是分批次分人的,互不统属,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诸将你一言我一句,大抵都比较委婉,并不像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位直言。
好歹萧姽婳是旧主,且并无失德亏待之处,终究还是要点脸的,暗地里有所背叛就已经不对了,再背地里说坏话?不好吧。
于首座的于宗仁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吭声。诸将也早就习惯,实质上,于宗仁从未直接表明过同意转投效忠高玉瑶一事。但既然可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默认他们的存在和做法,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问题不大。
可老这么不表态也不像个事,多少有些没底,所以趁着有着诞辰这般极好的理由合理的热÷书在一起,就准备好生说道一番彻底成为自己人。不然一旦于宗仁忽然反对,以他们的身份和权力,基本不可能和他对抗。
为了拉拢于宗仁,高玉瑶开出的价码已经一次比一次高,从原本的高位,到现在的方城亭侯。莫看小小亭侯爵位不大,但大梁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封侯之举了,喔,周少瑜那是例外。
总之,大梁的亭侯,可不像东汉末年那般不值钱。
说来也是巧合,灭蜀之邓艾,就曾受封过方城亭侯。而于宗仁,此刻便坐守蜀州府城,若他当真同意为内应,合适之机举旗响应,定然会给萧姽婳致命一击。
如果说刘备的蜀国可以成为蜀汉,那么萧姽婳的势力,其实称之为蜀梁也不为过。换言之,二者都会败于‘方城亭侯’?
话题终于逐渐转向了于宗仁,场面为之一静,都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目光灼灼,等待其表态。
“于某,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于宗仁滑动着茶杯盖子,双目低垂。“尔等当中,有于某的结义兄弟,也有曾共同死战可依托生死的同袍……尔等的诉求想法,于某能理解,但于某……”
有些话不用说全,只要开个头,就足以表达其中深意。
诸将豁然起身,甚者更是下意识将手摸到腰间,似是想要拔刀。显然不可能,断不会让他们带着兵刃来此。
不管如何,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于宗仁仍旧不急不缓,继续垂着眼帘道“于某只能保证,此事当做不知晓,往后,该来往也来往,不然忽然断了联系,也容易引得殿下生疑。”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倒摸不清于宗仁到底是何意思。
若说拒绝,前半句怎么听都是这意思。可后半句……似乎有特地留着后路?
老狐狸!
诸将心里忽然这般想,认为于宗仁这是想继续等待,真有变局之时再做出最终决定,算是稳坐钓鱼台。
想通此点,不爽归不爽,好歹也松了口气。起码也还算不得是敌对,且还有机会继续相劝。
话题自然开始转向别处,一堆大老爷们的,既不聊正事,话题无非也就是那些,直到也渐深,这才纷纷起身告辞。
目送诸将离开,于宗仁的目光看向南方,不由低声道“殿下,仁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