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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0章 气运

    六月,新罗。

    阿史那忽沁率本部部分兵马引五万夷人大军与北方进入新罗地界,所到之处,一片赤黄。新罗国举全国之力,集结三十万大军北上抗争,是役,新罗兵败,死伤十万,彻底龟缩都城意图以坚城死守。同时,遣使急入大梁求援。

    动了新罗,无异于动了高玉瑶的钱袋子,固然从突厥那也能赚不少,可哪里来的新罗这般长久?一旦钱袋子受到影响,那么高玉瑶的全盘布局势必受到影响,阿史那忽沁此举,无疑惹恼了高玉瑶。

    六月下旬,高玉瑶出兵北伐,目标直指幽州云京!意图以此实‘围魏救赵’之举,解新罗之围。

    同一时间,周少瑜领李秀宁、陈硕真、秦以柳、孙采薇、周再兴等将,点齐三万大军响应,然而进入冀州之后,却按兵不动。

    几日后,豫州女伪帝也忽然起兵,兵锋直指荆州。随后,潭州孙尚香,以演练为名,帅三万潭州新建水师沿江北上,逼近荆州!

    “这该死的周少瑜!”收到消息的高玉瑶气的摔破了她所喜爱的一方砚台。

    周少瑜又怎么可能真响应她呢?不然有怎么可能一直待在目前几近无人的冀州不动弹?

    显然周少瑜和火凤私下里是有什么协定,周少瑜出兵,防的便是高玉瑶的大梁军队。为何?因为火凤起兵攻打荆州,正是内里较为虚弱的时候。周少瑜出兵,压根不是为了打突厥,而是防止她分兵攻打豫州。

    而潭州方面水师出动,显然意在牵制孙守仁,好让孙守仁没有足够的精力全线对抗火凤。

    “呵,让你自以为聪明,你又如何猜得到,我真正意图到底在哪呢!?”旋即,高玉瑶却是得意一笑。

    没错,讲道理,高玉瑶若要支援新罗,那么最方便快捷有效的法子,莫过于直接出动蓬莱水师直入新罗,然而高玉瑶却压根没这么做,而是起兵亲征,由陆路攻打幽州。

    那么问题来了,高玉瑶之水师,到底去了哪里?

    六月末,在经历五月以及六月的血腥之后,各地世家遭到强势清洗,要么被灭,要么选择老老实实蛰伏。而这时候,各地新任县官所带兵丁基本已然无用。

    是日,各地分散的兵丁纷纷开拔,最终于杭州集结,进入七月,大军集结完毕,于杭州获得充足补给之后,迅速南下,过扬州,直入南越地区!同一时间,蓬莱水师顺利南下,于海上同入南越!

    七月,火凤与孙守仁之战正式打响,双方相互试探各有胜负。而南越,周三山与当地势力联合军顺利占领朱崖岛,扩编纳降之下,麾下水师进一步扩充,然而杂牌总归是杂牌,无论战船还是人员战力,皆为一般。

    而这时候,大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然占据南越东半边地界,并改此处为东越州,有东便有西,其意味不明而喻。

    “好一个高玉瑶!果然高明!”周少瑜一拍桌案,看着由大乔从并州遣人送来的最新情报,不由惊叹出声。

    大梁如今到底有多少兵力?这个数字怕是除了高玉瑶自己之外,谁都知晓不深,周少瑜也只能猜出个大概数字,然而现在看来,显然错的离谱。大梁重新划县,其直辖管理之地由数十变成数百,每个地方一二百人下去,这就是好几万。

    以划县为名,不但邀买人心,更以此开恩科重用寒门子弟引得全国各地书生争相投效。随后又以赴任为名,以血腥手段,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于两月之内将各大世家强行镇压!

    不得不说,这魄力相当了得!从如此顺利的结果来看,高玉瑶势必老早就有所暗中准备,起码周少瑜的情报里,就有明明白白写着部分小家族成为‘带路党’。

    接着继续往下,南越东半边地区,其势力大多由江南世家支撑。而这时候江南世家已经遭到致命打击,此等情况之下,高玉瑶压根无需出兵太多,便能顺利拿下东越州,更莫说其早早布局,已经有部分势力暗中投效作为引路人。

    也就是说,高玉瑶布局隐忍发展数年,如今却以短短不到三月时间,真真一扫朝堂各方势力,甚至还拿下南越一半地区,获得南方海上贸易之权!

    若不是恰巧周三山也联合出兵拿下朱崖岛,怕是整个南越地区都要落入大梁之手。固然西边的本土势力能够坚持一阵,可那又能是多久?

    不像现在,两方已然结盟,且在大梁该东越州的态势之下,只会更加团结一心以抗大梁吞并,如若不然,连诚徽州都需要重兵把守以放南越之地。

    “厉武元年,真真好意个厉武。”周少瑜摇摇头,心想着,若是没自己的介入,怕是这天下,迟早会回归大梁,而后高玉瑶大权加身无可动摇,至于她最终会不会选择成为女帝,却也是说不准。总归那时候,立国三百余年的大梁,不仅会再次中兴,甚至还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秀宁依旧表情淡淡,眼中却是闪过几丝异色,扭过头,问:“你何时再去见那高玉瑶?”

    “额……这个么,应该不用去了吧。”周少瑜大汗。

    高玉瑶是挺厉害,然而周少瑜与之关系有点儿小复杂,若是从李秀宁她们这里论,那高玉瑶多少算是‘妾不如偷’里头的那个‘偷’?这让周少瑜如何好意思。

    李秀宁才懒得理会其他意思,白眼一翻,道:“若有机会,我想亲眼见上一见。”

    “我却也有如此想法,当真为当世奇女。”杨妙真也插言。“那蜀国大长公主萧姽婳与之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亲眼见见?嫌命不够长哦。谁不知道周少瑜身边有两个打仗一流的妹子,一齐过去,不是送上门又是什么。

    “等哪天俘虏了高玉瑶再说吧。”周少瑜撇撇嘴,别说送不送上门的问题,哪有带自家妹子去看外头的‘偷’的,忒别扭。

    听见周少瑜这话,众女齐齐鄙视。俘虏高玉瑶,天知道那得等多久。

    冀州如今算是荒废了两年,处境比之当初的诚徽州还要凄凉。

    因为无甚人烟,如此宽广的地盘,便是阿史那忽沁都懒得占有,不如留着先做缓冲要地。

    然而这不代表冀州已经完全没有人烟。

    故土难离。此一点对于古人而言尤为如此。

    当初离开冀州,一来是迫于突厥的大兵压境,此外便是火凤的强制迁徙。除却一部分人是漏网之鱼之外,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之后陆续返回。

    原因却也简单,冀州如今等于无主,无需缴纳任何赋税,也不用行什么徭役,更是有大片大片的土地随意耕种,只要不被人侵扰,足以过的稳稳当当。

    就以目前周少瑜驻扎的涿城来说,眼下居住于此的不下五千人。当然了,看似不少,实际青壮的比例却不高,真要有什么乱子,压根不够看。就好像前不久涿城这些人一直被不远处山里的山匪所威胁,为求自保没少交出财货米粮,也就是周少瑜率领大军过来剿灭,这才彻底没了负担。

    不过如今冀州乃三不管地带,最不缺的便是亡命之徒,到时候周少瑜一走,迟早又会出现新的山匪团伙。

    而对于高玉瑶而言,周少瑜所驻扎的位置就挺让人为难。

    进军幽州,涿城虽不是唯一道路,却是主要途径之一,且位置较中,即便绕道走也需要防备一二。固然周少瑜的到来是在高玉瑶大军过去之后,可高玉瑶的大军难道不需要后备补给的?若周少瑜真不管不顾来个断粮道,那么她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岂不是要死在幽州?

    用自己与周少瑜的关系去赌他不会这么做?高玉瑶可没有这么天真。

    想想后果吧。

    为了完全掌控全局以防‘宵小’,高玉瑶亲征,向来是会带上小皇帝的。试想一下,高玉瑶带军在幽州地界与突厥对阵,结果周少瑜在后方直接截断粮道,单此一举,就足以让大梁军队大乱,士气大跌,无需进一步举动,突厥一方就能将她们覆灭。

    一旦身为太后的高玉瑶以及小皇帝身死于此,大梁会怎样?不用问,为了皇位,只会争的头破血流。届时大梁只会越来越乱,实力也愈发下降。

    而且没有高玉瑶的支撑,大梁断没有能力养活如此多的军队。而军队没有粮饷,则必然哗变。

    可以预见,将领割据地方的格局必然会出现。

    这般的局面,没有比对周少瑜更有利的了。萧姽婳位处西方,距离较远,想要操作攻打也有心无力,收效甚微。但周少瑜不一样,无论拉拢还是直接攻打,都方便之极。

    此消彼长之下,周少瑜便能迅速一跃成为天下第一打实力,最有可能问鼎。

    如此大的诱惑,即便断粮道之举名声有损,可未必不会心动之下一冲动就这么做了。

    是以,高玉瑶是万万不会赌的。一方面命押运粮草的队伍尽可能绕开,另一方面,蓬莱水师尚余船只,可走海路运送补给。虽麻烦些,却更加稳妥。

    再且,高玉瑶出兵,更多是摆一个姿态,并非真打,此时拿下幽州打败阿史那忽沁对高玉瑶而言并无太多好处。只需将阿史那忽沁从新罗国引回来,大可退兵而去。

    高玉瑶一向精明稳重,可终归仍旧是个女子,且还是仍旧年轻的女子。难免有一时小脾气的时候。

    阿史那忽沁出征在外,幽州方面的突厥军面对大兵压境压根不敢胡来,几乎一路退却避之锋芒。此等情形之下,高玉瑶忽然下令,大军一分为二,十万大军继续挺进,而高玉瑶则带领另外十万,居然调转方向直奔涿城而来!

    “哼,吓不死你!?”高玉瑶心中暗暗得意。

    周少瑜果然被吓一大跳,什么玩意?好好的云京你不去围一围,居然有闲情带领十万军队来我这耍?大姐,我这统共才三万军队,涿城的城墙也是破旧不堪,不带这么吓人的。

    看着城外驻扎整齐的大营,周少瑜赞叹一番,到底是正统朝廷,能人总归是有的。可赞叹之后又为难了。

    就在方才,高玉瑶遣使入城,命周少瑜出城拜见。

    这没毛病,以表面来看,周少瑜如今的身份是大梁的异形王,乃大梁臣属。而高玉瑶贵为太后,且带着小皇帝在身边,作为臣子,主动拜见难道不是应有之意?

    然而问题是,周少瑜真能算作大梁臣子么?

    他自己倒是没所谓,大不了又被软禁扣押一阵再找机会跑掉呗。当此时意味又有不同,一旦周少瑜被软禁,可想而知,涿城内的三万军队士气会跌到怎样的地步,以高玉瑶的手段,届时想要收了这三万军队,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易。

    可若是拒绝,这不就是给了高玉瑶口实?

    思来想去,周少瑜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可以借鉴一下前辈嘛。

    遥记当年周少瑜还年轻的时候,也曾看过一本风靡一时的小说,咳咳咳,自然也是妹子众多的那种。而其中有个妹子可谓记忆深刻,虽为女子,却为突厥金刀可汗,名为月牙儿。

    主角三哥代表大华与突厥谈判,于两方中间搭建帐篷,在谈判过程中,两人少不得那什么……咳咳咳……

    “来人呐!”周少瑜这便定了主意,准备效仿一二。

    不多时,一个偌大的帐篷于城外搭建完毕,且位置于城池的射程之外。如此一来,高玉瑶可安心过来,而对周少瑜而言,一旦事有变故,也可第一时间进入射程之内逃命。嘛,后一点其实没所谓,主要是让麾下将士心安。

    周少瑜主意打的不错,搭建一豪华帐篷,又出城相见,这诚意可谓十足。顺带说不得还能做一些喜闻乐见却不能外宣之事。

    然而他却忘了,自家妹子可是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对手好奇的紧哩。

    “你们确定要去?要不然等我先探探情况再说?”周少瑜莫名心虚。

    “却也有理,不若这般,此次秀宁先行陪同,下回我再去看看。”杨妙真点点头,一本正经。

    好家伙,这是压根不给机会啊。

    PS:再次声明,本书正文不涉及修真,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