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正在后宅中与几位娘子说着笑时,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朝廷又派了宣旨的宦官来见。
李庆大感疑惑,忙叫人摆上香案接了制书,却是朝廷敕封他为鲁国公、齐州节度使,并勒令他开春后派一支精兵南下,与童贯一起征讨方腊。
李庆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制书,然后召集谋臣前来商议,被敕封鲁国公,还升任了齐州节度使,当然是好事一件,但后边却偏偏多了个条件,要他去打方腊。
方腊在江南,与李庆现在的地盘隔着个淮南地区,天长路远的,就算灭了他,对李庆能有多少好处?
他这段时间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扩张地盘,还不是仗着朝廷的十万大军深陷在了江南的泥沼中一时抽身不出吗?
故而此时的厅堂内,李庆麾下的文武重臣,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反对出兵江南。
縻貹更是怒声道:“这朝廷恁地小气,咱们已几乎全占了这齐鲁之地,他却只给了主公一个鲁国公的爵位,仅凭这点小利,就想驱使我军前去江南?”
山东这地方,在春秋时最主要的两个诸侯国便鲁国与齐国,故而被称为齐鲁大地。
像兖州这片区域,就是古鲁国的辖境,不过鲁国后来却是被齐国吞并了的,齐国不仅出过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后来也是战国七雄之一。
故而齐国公或齐王的名,当然是比鲁国公、鲁王要尊崇数倍,这便是縻貹等人愤愤不平的原因所在,觉得朝廷怎么着也该封李庆个齐国公才对,只封他为鲁国公,实在是太小气了些。
许贯中与朱武、蒋敬、张宗周这四大谋士,也都是反对派兵前去江南的,他们此前已跟李庆商议过,今年的扩张方向,一是徐州的王复,二是大名府的郑抚,江南这浑水,还是交给童贯慢慢去搅和好了。
但在这时,却有个年逾五旬的老者建言道:“此时主公已接下了圣旨,若只受了上面的爵位与官职,却无视朝廷的诏令,只怕会为人讥笑且就此交恶了朝廷……”老者话还未说完,縻貹便怒声呵斥他道:“你这老儿甚是迂腐,我军有精兵数万,有谁敢讥笑?
那朝廷就更腐木一般,咱只怕也早就交恶了,还怕了他不成!”
这老者原来不是别个,正是那杜恭的军师王鹤。
原本当徐宁俘虏了王鹤时,问他愿不愿意归降,王鹤一开始的回答是但求一死,但后来,却有个消息传来:杜恭领着数百残兵败退到淮阳军地界后,却又被那张俊败了一场,以致身边的亲卫四散逃亡,如此又过了数日后,有人发现杜恭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了一处雪地之中,却是被不知名的强盗为了劫财杀死的。
想那杜恭,在一两年前是何等的风光?
他是头一个造反后受了招安,然后一跃成为堂堂知府的人,受尽了荣华与富贵,令人艳羡之极,就连是头的反贼宋江,那时也是对杜恭又羡慕又嫉妒,做梦都想着能复制他的成功经历。
谁知他最后的下场,却是在接连兵败后,被不知哪的小毛贼所杀,真是令人颇为唏嘘。
杜恭死后的消息传来后,徐宁再问王鹤愿不愿意归降时,他终是长叹一声后点头答应了……不过王鹤此人常年与李庆这方作对,又是齐州军的手下败将,故而蔑视他的大有人在,就拿縻貹来说,他对许贯中、朱武、蒋敬等文士都是敬重有加的,却唯独十分的不待见王鹤。
王鹤的一张满是褶皱老脸上看不出喜乐,只是在那平静的答道:“依老朽之意,不如答应朝廷派兵南下,借机从朝廷那里讨多一点的好处,又以筹备粮秣为由拖延至五月份才出发,也不需派多少人,只六七千兵马就行了,向朝廷要得自主进军的权力,免得被童贯拿来做了炮灰……”就在縻貹等人听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听王鹤又继续说道:“依老朽估计,方腊最多只能支撑到今年的月分,我军到了江南后,他只怕已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不用费多事,便能白捡许多功劳,最主要的,还是能借机把主公的威名传到淮南、江南去,既为将来做打算,也可以趁机招揽些人才。”
縻貹听到这里时,不用的感到眼前一亮,心里沉思着道:“这王鹤老儿的建议,似乎也挺中肯的?”
众人于是又重新讨论了一番,最终采纳了王鹤的建议,打算拖到五月份的时候,再派几员将军领兵七千南下江南。
不过江南湿热,李庆担心有士兵到时会适应不了,故而特意挑选一些去过江淮地区的人,另外,安道全本就是扬州人,懂得不少这方面的医药,也让他帮忙预备一二。
总之,经过这次的讨论,不少人都对王鹤这白发苍苍的“老儿”有了不小的改观。
同时,大伙也更加的敬佩李庆的识人之明与气度了,当初王鹤归降时,可是有人建议将他处死或是流放的,但李庆却力排众议,直接让他与许贯中一起参赞军机。
如今看来,这屡次败给齐州军的王鹤,似乎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倒是不能小觑了。
解决了这件事后,李庆又处理了半日的公务,这才返回了住处。
这现在住的地方,便是以前杜恭修建的宅子,虽然远比不得临淄的燕国公府,却也是颇为气派。
李庆这次怕是要在这瑕县待上一两年的,故而月娘、孟玉楼她们也一并搬了过来,此外,潘金莲与李瓶儿二女现在已怀孕将近七个月,已是大腹便便的,也需要月娘从中仔细安排人照顾。
估计当窗外的冰雪融化时,李庆这家应该就能喜迎两个小生命诞生了。
金莲与瓶儿能否为李庆诞下麟儿,此时也是许多人关切的问题,毕竟此时的李庆,至今仍是仅有一个女儿,就在不久前,潘金莲与李瓶儿还趁安道全来诊脉时,询问了他能否从脉象上得知男女,安道全实在不好回答,只是说了些吉利的话,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