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得许贯忠的草庐后,花小妹、琼英、安氏三女先到一屋歇下,焦挺、郭盛、唐斌、叶清四人则轮流在屋外把守,李庆与许贯忠则在屋内分宾主坐下,喝过茶后,许贯忠让童子卸下鞍辔,把这马牵到后面草房中,寻些草料喂养,又教唐斌他们到前面耳房内歇息。
许贯忠家里还有一个老母,先去拜见了,这才携着李庆,同到靠东向西的草庐内。
推开后窗,却临着一溪清水,两人就倚这窗槛坐地,许贯忠道:“敝庐窄陋,李知寨休要笑话!”
李庆答道:“山明水秀,令小弟应接不暇,实是难得。”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后,已是日暮时分,童子点上灯来,接着又闭了窗格,搬开桌子,铺下五六碟菜蔬,又搬出一盘肉,一盘鱼,又有些家中藏下的两样山果,斟了一壶热酒。
花小妹与郭盛他们,也在外头吃起了晚饭。
贯忠筛了一杯,与李庆道:“特地邀李知寨到此,村醪野菜,岂堪待客?”
李庆称谢道:“相扰却是不当。”
数杯酒后,窗外月光如昼。
李庆推窗看时,又是一般清致:云轻风静,月白溪清,水影山光,相映一室。
李庆夸奖不已,叹道:“正如我那娘子之前说的那样,若天下太平了,到这里隐居一世倒也不错。”
许贯忠道:“不正是因为天下不太平,才更需要在这里隐居吗?”
李庆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里虽然幽僻,却也不是无人问津的桃花源,将来乱兵四起时,许兄只怕又得搬离此处了。”
许贯忠叹道:“却不知天下之大,何处才能寻到那等世外桃源?”
李庆道:“世外桃源,不一定要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只要掌管一方的人足够贤明,轻赋税、重农桑,又有百战之兵作为盾牌,闹市城中之中,也可以是桃源之地!”
许贯忠听到这里时,眼睛顿时冒出一阵精光,刚才那两个问题,不过是他试探李庆的言语,却未曾想到,李庆的回答却句句说中了他的内心所想,顿时又惊又喜。
李庆见了许贯忠的神色后,便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观许先生可堪称当世大才,何不出山随我一起造就个人间桃源?
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避世不出,白白辜负了一身的所学?”
许贯忠却摇头道:“我不过是个乡野之人,如何算是‘大才’,又如何敢称能造就人间桃源?”
李庆继续请道:“某与先生交谈良久,你的才能,如在锥中,却是瞒不过我的双目,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这林泉之下?”
许贯忠不再纠结与这个话题,转而坐直了身子,肃然问道:“愿闻知寨的志向。”
交谈了这么久,对于李庆的品性、才智,许贯忠已有了初步了解,对他在新平寨的所作所为,也略知一二。
但这志向却不能不问,有的人,看似是一代雄主,但占据一两个州府或某个边角之地后,便彻底褪去了英雄气,只知一味的关起门来享乐,许贯忠不知李庆是不是那一类人。
李庆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能不能说动这许贯忠追随,就在此时,“天下纷乱,盗贼四起,我如今热÷书兵一方,原也不过是为了保境安民而已,奈何天子昏庸,暴政无数,致使百姓失所,流民遍地,我既能让新平寨、独龙冈的百姓安居乐业,为何不能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隋失其鼎,群雄共争,我料不久后这武周朝,不久后也将会是如此局面,自该热÷书兵而起,逐鹿中原,争鼎天下!”
许贯忠听见李庆说到这里时,已是有些热血上涌,大声赞道:“好一个逐鹿中原,好一个争鼎天下,大丈夫该是如此!”
李庆索性将心中所想一并说了出来:“逐鹿中原,争鼎天下还不是我最大的志向,如今燕云十六州已被异族霸占了近二百余年,大丈夫正该驱除鞑虏,光复我华夏领土!”
如果说前边的话,还只是让许贯忠有些热血上涌,此时听得李庆说想要光复燕云十六州后,许贯忠顿时倏地站起身来,呼吸急促的瞩视着李庆道:“李知寨果然有此志向?”
李庆道:“我等华夏儿郎,自该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己任,若有可能,绝不做本朝这种苟且偷安之事!”
许贯忠听后,这才终于恭恭敬敬的向前一拜:“知寨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力!”
李庆听后大喜,忙将他扶起,各自重新落座。
他观许贯忠这人本事大,心气却也比天还高,而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小的新平寨知寨而已,实在不算什么。
故而细想一番,觉得要想说动这许贯忠,非得说出心中的吞天抱负来不可,果然,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把这个大才给说服投靠。
他这时想了想,不由的摇头笑道:“我纵有青云大志,但现在不过困局一地,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教我?”
许贯忠道:“困居不过一时罢了,知寨可在东平府内安热÷书实力,待时机到时,便可扶摇而起,席卷山东,不过山东这地方乃四战之地,不是王霸之基,到时可提兵北上,夺取河北、河东,方能成就霸业,唯一可虑的是,到时必会与契丹人正面交锋,燕云十六州的险要之地又在彼手,南北受敌,故而需要先稳住一方……”李庆与许贯忠在这茅庐内交谈了许久,不时的拍手称赞,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同时,李庆心里也不由的升起了些许的得意,这许贯忠在原著中,可是只见了宋江一面,交谈了几句,便料定他不能成事而继续归隐山林的,现在却投靠了他!可见他与宋江相比,还是有着独属于他的巨大优势嘛。
两人一直聊到夜深之时,直到花小妹派了童子来请,李庆这才别了许贯忠,到客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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