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笑语盈盈的向李庆等人说道:“客官,歇脚了去。
本家有好酒、好肉。
若要点心时,也有好大馒头!”
李庆一行下了马,进里头一排柏木桌凳座坐下,孙二娘让伙计把马儿栓好,心想:“单是这四匹好马,就足够赚上一大笔了!连日下雪,行客稀少,我这店已许久不发利是,没想到今天却是个开张的好日子!”
她越想越兴奋,随后走进了屋中,孙二娘斜眼看了看李庆,见他英姿雄梧,气度不俗,心中更是欢喜:“待会用蒙汗药迷晕这厮后,倒不忙着宰人,且让老娘把他关到暗房中,好好戏耍几日,再杀不迟!”
想到这里时,孙二娘顿时更加的笑容可掬了,上前问道:“客官,打多少酒?”
焦挺道:“先打二角好酒过来,要烫热的,肉也切斤来。”
孙二娘又问:“本店还有新鲜出炉的好大馒头,客官要尝尝吗?”
这是她第二次提及这好大馒头了,像是不要钱似的。
焦挺道:“既是如此,也上七八个过来吧。”
“好嘞,客官请稍等!”
孙二娘笑嘻嘻地进了后厨里面,不久后便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三只大碗,三双筷子,接着切出两盘肉来,一连烫了四五巡酒,又去灶上取一笼馒头来放在桌子上,这孙二娘全程热情无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衣着又穿得颇为大胆,一般不知情的人,哪会提得起戒心来?
但李庆却对她完全没有多看一眼,惹得孙二娘心中暗恨,“神气什么?
待会便让你喝老娘的洗脚水!”
郭盛这时取了一个馒头,掰开两边一看了,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那妇人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
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
我家这馒头,是宰了受伤的黄牛做成的。”
郭盛却翻开肉馅,从中抽出一根毛发来道:“既是黄牛,为何会有人的头发?”
孙二娘兀自在那笑着辩解道:“想是厨子不小心掉落的,真是对不住了,这几个馒头就免费送你们吧。”
郭盛冷笑了一声,又打开另一个馒头翻找了一会,竟发现了一块完完整整的指甲,猛地一拍桌面道:“你家的厨子,难道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头也切了?”
孙二娘见此,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哼声道:“如此看来,几位是纯心来找茬的了?
小二,小三,还不快出来?”
后厨里头,顿时冲出了好几个人来,个个手执刀具,满目狰狞。
郭盛立即将方天画戟上的粗布解开,横于众人之前,焦挺则将手上的关节掰得噼啪作响,嘟囔道:“一两个月未跟人交手,拳头都有些发痒了。”
李庆也将佩剑抽了出来,向焦挺道:“这店里的都是些人渣,死不足惜,焦兄弟尽管放开手脚来打。”
“好嘞!”
焦挺咧嘴笑道,眼前这些人别看个个凶神恶煞的,但在焦挺这种随李庆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来,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就要交上手时,外头又冲进了三四个人来,为首那汉子大踏步跑到了李庆面前,叫道:“好汉息怒!不知贱内哪里得罪了您,小人先代她为你赔不是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
李庆看了看此人,见他身穿一袭白布衫,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这人一脸的憨厚老实人人模样,此时又低声下气的,态度恭敬,若不知情的人,看了他这副情形后,也很大可能会就此怒气稍顺。
但李庆可不会被此人所的外表给哄骗到,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这中年汉子道:“小人姓张,名青,原是此间附近光明寺里种菜的园子,因此江湖上人都称我为‘菜园子’张青,不知几位好汉高姓大名?”
此人果然是孙二娘的丈夫,“菜园子”张青!李庆道:“姓名就不必请教了,你这店竟做人肉馒头的勾当,简直丧尽天良,吾等非要为民除害不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青道:“小人这店确实请不得已做了这勾当,但却也是有规有矩的,有三等人不曾害过性命第一是云游僧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坏了他们一个,不知要惹得多少人无法超度,第二种人则是江湖上的青楼女子,她们不过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笑脸才得来的钱物?
第三类人,则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张青话还没说完,李庆便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三不杀,端的是可笑之极!你说是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才不杀僧人,那我且问你,你原是光明寺的菜园子,后来是如何在这里开黑店的?”
张青听后,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李庆向郭盛、焦挺他们道:“这厮当年在光明寺时,只因与小沙弥争起了些小事,一时狠性起了,便把那光明寺的僧侣全杀了个赶紧,一把火烧做白地,现在却说什么因出家慈悲为怀,才不杀僧人?
分明就是觉得出家人,大都势力盘根错节,欺软怕硬不想得罪罢了!”
张青心里无比骇然,“光明寺之事,只有我老丈与娘子知道,这厮是如何得知的?”
不过他仍定住神狡辩道:“那青楼女子你如何说?
难道我也是怕她们不成?”
李庆道:“青楼女子看似软弱可欺,但若知道你们的恶行后,口口相传之下,必会在戏台上说你们的不是,故而你也不敢得罪他们,至于最后的一类人,流配犯人中,多有好汉在里头,武艺不俗,一个不甚,便容易惹到大麻烦……”郭盛猛地将前面的桌子劈成两半,大声喝道:“好贼子,说什么三不杀,分明是三不敢杀,专挑普通人下手,若非知寨点破这关窍,非得着了你们的道不可!”
李庆再不与他言语,肃然喊道:“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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