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跺~”一声钝响后,福建号风帆战舰稳稳的停在了日本平户港的码头边上。
“元辅,平户到了。”
“呼~总算是到了,本官这段时间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不过郑舰长啊,本官是朝廷的次辅,不是首辅。所以,元辅二字,不妥。”
“嘿嘿,大家都知道,这次巡查,不就是皇上让各路藩王认识一下您么?等这次巡查回去,您就是我大明的元辅了。”
因为在马尼拉海战中表现优异,其执掌的炮位多次命中敌舰,所以到了天启四年,不过十八岁的郑芝龙已经升任福建号一级风帆战舰的舰长,挂上了中校军衔。这一次,他更是作为一支小舰队的司令官,率领两大两小四艘战舰,护送大明次辅温体仁巡查大明在海外的四大封国以及日本为首的各个藩属国。
这次出巡,朱由栋的本意,是想让长袖善舞的温体仁在各个藩国看一看,听一听,了解一下各藩国的现状,听听这些藩王的要求。
之所以这样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明国内的各种生产增长速度太快了,对资源的索求量也是呈几何级的增长。
别的不说,就说军方的子弹吧。定装铜壳弹作为军方的制式子弹,在有了机关枪后,其需求量猛增。但是华夏本土的铜矿并不丰富,现有的几个大矿,更是远在云南、江西、山西、南直隶等地。这些地方的铜矿,除了南直隶的铜陵其矿产运出比较方便外,其他地方的交通都有些尴尬。再加上铜矿出产后,除了军方,其他地方需要的也很多。总之,现在大明的铜矿出产已经开始有无法满足国内需求的趋势了。
在后世,我大天朝的军方迫于铜矿不足,用上了钢壳弹。虽说应用了各种先进工艺使得钢壳弹用起来问题也不大。但,这个时代,你让朱由栋去哪儿弄覆铜钢和涂漆钢工艺?
除了铜,其实华夏的铁矿也不算多,金银等贵金属也不多,铬和镍这样决定炮钢质量的稀有金属也偏少。
当然,这些资源的缺少,朱由栋并不是太急:作为穿越前起点的老书虫,他在无数本穿越里都看到,在东亚以及东南亚各国,都有着丰富矿产资源!
朝鲜有铁和石墨,日本有金银铜大量的贵金属,暹罗有锡和萤石,而刚刚拿下来的吕宋以及其南部的棉兰老,除了也有大量的金、铜矿外,还有难得的大型镍矿和铬矿!
所以,必须充分的把藩国们的矿产资源利用起来!
这才是温体仁本次出巡的主要目的。
当然,在名义上,次辅出巡不是为了掠夺矿产,而是要给各藩属国人民找一条发财的路子:因为大明掀起了工业革命,但同时又严禁蒸汽机出口。由此造成整个大东亚,各个国家的财富都潮水般的向着大明集中。这财富的单方向流动绝不是好事,时间长了,给吸血吸得太厉害的东亚各国反而会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所以,大明也要给藩属各国找一条除了农耕之外发财的路子嘛。
用官方语言来说就是:优势互补,携手共进!
虽说主要任务是这个,但郑芝龙方才的马屁拍得也没有错:本届内阁自朱由栋从万历三十九年组建,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年了。不管是从阁臣的年龄,还是任职时间来说,都到了必须要调整的时候。
温体仁已经知道,这次内阁调整,将在天启四年的会试之后完成。朱由栋已经事先告诉他,方从哲致仕后,会让他接任首辅。而内阁里,除了袁可立继任次辅外,还需要引入一个浙党——这是对浙党在帝师党势力大成前就率先投靠给予的回报。
至于六部尚书什么,吏部、兵部、户部都要调整:大明此时的中央政府,其部门数量实在是太少了。由此也就造成六部尚书的权力极大。而如此一来,像吏部、兵部、户部这样十多年没换尚书,在以前的大明官场上,简直就不可以想象。
当然,以老温的性格,他是不会把这些话往外传的。但是帝都嘛,路边社、街头巷尾组织部真的不要太多。在方从哲、赵焕、许弘纲等人提交乞骸骨的奏章后,温大人升任首辅的风言风语自然就流传了开来。
总之,朱由栋确实也有让未来的大明首辅出来逛一圈,见见各地藩王的意思。而如郑芝龙这样天性善于钻营的家伙,在接到这样的任务后,自然是高兴坏了。一路之上,他鞍前马后的把温体仁伺候得很好——除了晕船这事实在没办法以外,其他能够想到的,都尽力的给老温办到了。
“元辅下船的时候......”
“停!”在他再次称呼老温为元辅后,一直乐呵呵的老温也火了。
“哎。”虽然生气,但老温是什么人?他只是稍稍提高了语气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郑舰长,本官并不讨厌拍马屁的人,但本官讨厌马屁都拍不好的人!”
说完这话,温体仁轻轻一甩袖袍,自顾自的下了船。
在码头上,自然有丰臣栋秀带着高攀龙、真田幸村等一众文武前来迎接。在简单的一阵唱和后,温次辅很快就进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溜烟的走了。只留下郑芝龙在舰桥上一阵尴尬。
我TM容易么!一路之上,为了照顾好您老大人,我把自己的舰长室让出来了不说,还以编队司令之尊,亲自给你站岗!因为你第一次坐海船,一路上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我还亲自下厨为你熬粥......可你居然当着那么多的舰员不给我脸色看!
哎,还是自己出身太低啊......
“这位是,郑舰长吧?”
“嗯?”
满脑门儿不爽的郑芝龙抬起头来:“这口闽南话,地道啊。你是?”
“在下翁翊皇,祖籍福建泉州,早年因为家中田地被海侵,所以到了日本讨生活,现下是个铁匠。这次大明天兵驾临,又听闻郑舰长是福建人,这日本关白便委托在下来做郑舰长的翻译了。船下面是日本本地的藩主,具体接待工作是他们负责。”
“哦,原来如此。那个,老翁啊,我的兵是从天津直航平户的,在海上漂了好几天了,你给下面的藩主说说,让他们派人引导他们去酒楼啊,秦楼楚馆啥的放松放松。”
“好的,那郑舰长您?”
“暂时没那兴致。”
“那郑舰长跟在下去家里面坐坐吧,在下待会亲自下厨,给郑舰长做福建的家乡菜。”
“......呃,也好,自从做了海军,常年漂泊在海上,好久没有吃到正宗的家乡菜了。”
在安排部分士兵值守,部分士兵下船放松后。郑芝龙跟着翁翊皇去了对方在平户的家中。
“阿松,阿松啊,快点出来,家里有客人来了。”
“嗨以,父亲大人。”
随着翁翊皇的呼喊,一个身材苗条,长相温婉的女子趋步小跑了出来。
“郑舰长,说来惭愧,我当年从泉州来日本的时候,穷困不堪,所以只好娶了当地的一个寡妇以求安身。这位阿松,便是在下的贱内和她前夫所生的女儿。不过大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亲如一家......总之,让您见笑了。呃,郑舰长?”
“啊?哦,不不不,极好,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