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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魔气反噬(二更)

    北璃月撇头看了一眼被轩辕剑贯穿心口的我,微怔片刻,继而转过了身子,以吸星汲取着容忌身上雄浑的神力。

    再这么下去,容忌莫不是要被抽干!

    我心急火燎地拔出横贯心口的轩辕剑,扶摇直上。

    抬眸间,容忌调转了方向完完全全挡住了北璃月的视线,他朝我默声示意道,“稍安勿躁。”

    容忌如此沉稳,想必已然想好了对策。我静站一旁,双手冷汗涔涔,深怕容忌低估了北璃月的能力。

    北璃月全神贯注地汲取着容忌身上的神力,眼看很快就能达至大成境界之时,他身体突现异动。

    “怎么回事?为何换不了身体!”北璃月怒目圆瞪,揪着容忌纤尘不染的领口,怒不可遏。

    容忌轻轻拂去北璃月的手,口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你虽修得吸星,但根基并不深厚,对付一般人尚可。想要归化我,还欠些火候!”

    北璃月不可置信地后退着,“就差一点儿!我就能将你的神力归化合一!就差一点儿,我就能占据你的身体!”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和你,差距不止一点半点儿!”容忌向我走来,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

    北璃月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功败垂成的结局,即便他自身魔气如游蛇乱舞,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依旧冒着被魔气反噬之险,倾尽全力催发着吸星。

    天旋,地转。

    青丘之内,但凡被北璃月黑色光圈波及到的飞鸟走兽或是仙力稍逊的狐仙,皆七窍生烟,死于非命。

    容忌只手画圈,以逆转气旋冲入北璃月的黑色光圈之中,同之猛烈相撞。

    这种对碰,已经无法用可怕来形容,光是那些溢开的恐怖能量,便能让红日暗淡,霓虹失彩。

    北璃月寸步不让,一手挥洒热血,加剧了吸星的强度,使得白日无光,暗夜无星。

    他攻势愈发猛烈,使得容忌双腿十字划开,被动向后退去,脚边积云堆垛。

    北璃月瞥向容忌身侧的我,面露狰狞,“北璃歌,是你先负我的!”

    他将毕生修为汇集在左手之中,随后斩断左手,使之带着十成的怨怒之气,化为削肉为泥的利刃,朝容忌丹田处直击而来。

    “你造的孽,我替你还!”北弦月突然挡在容忌身前,定定地望着北璃月,喉头微动。

    下一瞬,北弦月摊开双臂,双眸紧闭,神情松弛,视死如归。

    原先兀自躲入犄角旮旯的白花花突然冲上云端,以血肉之躯替北弦月挡下了所有伤害。

    北璃月的的怨怒之气太过猛烈,白花花鲠在喉头的道别尚未说出,就爆裂成沫,刺目血光如烟花般次第散开,血色染红了尘埃,悄无声息地归入云端中。

    北弦月怔然地陷于血雾之中,面颊上血珠密布。

    “对不起。”北弦月低低一语,随风飘逝。

    北璃月麻木地笑着,“别急,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他攻势愈发猛烈,尚未给人喘息的机会,就已经贴近至身前。

    我忽而忆起白花花所说,吸星几无缺点,但若是修炼者魔性不足以驱使体内魔气,就会被自身魔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北弦月提及北璃月年幼时的一二事,似乎对北璃月触动极大。

    也许,替他造一场浮生旧梦,能化解他的心结。

    我如是想着,趁着容忌同北璃月斗法之际,指尖结了蛛网,将北璃月稳稳笼罩其中。

    拨开梦境迷雾,北璃月尚还是一只弱小白狐,圆嘟嘟的脸颊粉雕玉琢,比起轮廓深邃面若刀削的北弦月,北璃月圆滚滚的模样更加讨喜。

    “娘,阿璃想听凡界的歌谣!”北璃月坐在他娘膝上,倾着背,往他娘身上靠。

    青丘时值冬季,银装素裹。

    一道暖阳轻轻洒在北璃月身上,将他纯白的皮毛照得透亮。

    他娘轻柔地替他掏着耳朵,哼唱着凡界的歌谣。

    梦境转换,他和北弦月已是少年模样。

    青丘山峦之巅,三道身影疾驰狂奔,但依旧更改不了穷途末路的命运。

    “娘,我们是不是快死了?”北璃月精疲力竭,由着北弦月拖拽着他,往前奔去。

    他娘叹了一口气,停驻了脚步,如一尊雕像般屹立在青丘之巅,岿然不动。

    “阿弦,带阿璃走。”她从未用命令的口吻对北弦月说过话。

    这一次,她显得那样决绝。

    “不!”北璃月哭嚎着,奋力挣扎着,却依旧拗不过北弦月。

    他在北弦月怀中哭成了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娘被围剿,眼睁睁地看着他娘跌落在这片他无比热爱的土地。

    血洒了一地,他的心也跟着支离破碎。

    北弦月也许并未察觉,他娘死前嘴上哼着的,正是平素里经常吟唱的那首凡界歌谣。

    曲调平淡,但在北璃月耳中,便是九曲回肠,肝肠寸断。

    梦境再度转换,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跳落诛仙台那天。

    这几个月来,我反反复复为他人造梦。在梦中,我一遍又一遍地目睹自己跳下诛仙台,眼睁睁地看着墨染尘为救我而死,眼睁睁地看着天帝为救容忌灰飞烟灭。

    一开始,我尚会心痛。

    到后来,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

    但这一回,当我看到北璃月自断八尾之后,变回原形,估计地躺在层层枯叶之下,任风吹雨淋,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等他转醒,已是七天之后。

    他断尾处伤口被雨淋日晒,落下病根,一变天就会疼痛难忍。

    “且姑娘,你还好吗?”北璃月小心翼翼地捧着黑盒子,将耳朵贴在盒身上,紧张到双唇不自觉发颤。

    黑盒子受伤颇重,气若游丝地回了他一句,“神形俱毁,不过尚有一线生机。”

    “那就好,那就好!”北璃月破涕为笑,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微笑,嘴里低徊地哼唱着之前她娘给他唱过的歌谣。

    骤雨如瀑,北璃月的歌声被切割得细细碎碎。

    他紧紧地怀揣着黑盒子,浅蓝色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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