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道婆怎么办?师父不觉得对她太过残忍?”
我看向一脸淡然的师父,仿若下一刻他就要离我远去。想要将他紧紧攥在手心,又担心他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师父重新复原了棋盘,落下一颗黑子,颇有些惆怅地叹着气,“阿黄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砰——
屋外,黄道婆手中的脸盆落地,黄道婆被浇了一身水,呆呆地站在门口,静默无言。
师父抬起头,看着门口失魂落魄的黄道婆,脸上浮现出一丝歉疚。他手中的黑子应声落入棋盘,使得原本扑朔迷离的棋局再添变数。
师父站起身,朝着黄道婆走去,“阿黄,有没有砸到脚?”
黄道婆好半天没缓过来,讷讷地站在门口,眼眶微红。
“阿黄,对不起。要是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宿命,我定不会前来招惹你。”师父内疚地低下头。
“怪不得你都一把年纪了,还非要让我生个孩子。你是怕你走了之后,我无依无靠,对吗?”黄道婆的手抚上师父干瘦的脸上,眼里水汽氤氲。
师父弯下腰去拾铜盆,久久不敢抬起头。
我冲上前,抓着师父的胳膊,想要他振作一些,“师父,你要振作!星子尚未完全寂灭,我们一定有法子,能力挽狂澜!”
师父点了点头,但从他脸上的绝望就可以看出,他根本不信自己还能渡过此劫。
“了尘,振作吧!若是你熬不过此劫,我陪你一起赴死。”黄道婆脸上闪过一抹坚毅,语气十分坚定。
师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着黄道婆说道,“我会振作,但不管结果如何,你必须好好活着。”
鲜少能看到师父这么正经的样子!以往我总是嫌师父太不严肃,但他正经起来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永远都是无忧无灾的老顽童。
容忌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后,往黄道婆处赶来。
“先把鞋子穿上。”容忌蹲下身,为我换着鞋子。
看着师父和黄道婆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情绪忽然低落。我想到也许有一天,我和容忌也无法抵抗神界的诅咒,有一人会先行离去,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容忌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师父说过,我和你会有三个孩子,这才一个呢,我们肯定不会有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近来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陪我下盘棋,何如?”师父面色如常,邀着容忌下棋。
容忌为我披上厚厚的披风,将我拉至一旁,“要是困了,靠我腿上睡会。”
师父隔着棋盘,坐在容忌对面,看不惯我和容忌卿卿我我的样子,遂将黄道婆拽入怀中,“要是困了,靠我裆口睡会。”
……
果真,不论遇见多大的事,师父总正经不到一会儿,就原形毕露。
不过,让我讶异的是,这一回,师父和容忌下棋,竟没悔棋。
“师父,你今儿个怎么都不悔棋?”我纳闷地看着棋盘,师父的黑子落得毫无章法可言,显然很快就会陷入绝境。
师父正气凛然地说道,“为师一身正气,岂会做悔棋这样的事?”
黄道婆崇拜地看着师父,显然很吃师父这一套。
再落一子,容忌就赢了。
但容忌忽然将手一摊,直接认输,“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赢了。”
师父眉开眼笑,捋着自己半寸长的花白胡子,欣慰笑道,“此生无憾了,竟能赢你一局。”
在容忌腿上躺久了,眼皮渐沉。
容忌原想带我回去,但师父拉着他,硬是要同他决战到天明。容忌没法,只好陪着师父,一盘盘地放水,输得不露痕迹。
我翻了个身,在容忌的腿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在他小腹处蹭了蹭,沉沉睡去。
“歌儿,你醒醒。”容忌轻轻地晃了晃我,“走,我们回去了。”
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放大了数倍的裆口。我悄然咽了咽口水,从他腿上爬起,略带尴尬地说道,“你的腿不错。”
容忌见我紧张到胡言乱语,无奈地掐着我的脸,“别紧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师父赢了一整夜,心情舒爽,将黄道婆拖回了里屋,往床上一扔,继而神神秘秘地出了屋。他回头看着我和容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别在这里卿卿我我,吵醒了阿黄我跟你们急!”
“师父,你去哪儿?”我疑惑地看着他。
师父并没答话,一溜烟功夫跑得无影无踪。
“你先回去睡会,我去找师父。”容忌同我说道,起身正欲追上师父的步伐。
他去追师父,我自是放心的。但问题是,我认不得回且试天下的路啊,来仙界这么久了,又不能逮着一个仙娥就问路,人家要是以为我是个傻子多不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跟在容忌身后,随着他一同寻师父。
“太子殿下!”香雪怜不知从哪里杀出,拦在容忌身前。
她离我足有数十米原,但她身上的香气足以让数十米开外的我感到头晕目眩。
“走开。”容忌绕过她,往前走着。
香雪怜小跑着追上前,双手拉着容忌的胳膊一阵撒娇,“殿下,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雪怜怕你出事,这才过来看看。”
“本殿什么时候去看过你?”容忌不悦地甩开她的手,并将她触碰过的衣袖直接撕扯了下来,“以后,别碰我。”
香雪怜如获珍宝般,将容忌掉落在地的衣袖捡起来,塞入怀中,脸上满是雀跃。
我十分无奈地看着香雪怜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在感情方面,也挺蠢。
当初容忌赠了一套无门的房子给她,她以为是金屋藏娇,实际上容忌想表达的意思是没门儿。
而今,容忌断袖纯粹是出于对香雪怜的嫌弃,香雪连指不定还以为这是容忌赠予她的定情信物呢!
容忌回头瞥了一眼欣喜若狂的香雪怜,转而又向她要回那截衣袖,“还我。”
“何故?”香雪怜深深嗅着容忌的断袖,十分不情愿地将之交到容忌手中。
容忌淡淡答道,“歌儿不喜欢其他女人那有我的东西。”
香雪怜银牙碎咬,等容忌走远之后大肆地咒骂着我,“且歌,又是且歌!你怎么不去死!”
“什么叫又是我?容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人!”我抬脚向香雪怜走去,刚想打击打击她,突然发现眼前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
我正想追上前,但眨眼功夫已经不见其踪迹。
将香雪怜撇在身后,我又朝着容忌追赶而去。师父和容忌先后入了太上老君的院落,可太上老君早已跳下诛仙台,师父来此处又有何目的?
师父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房,而容忌则是进了隔壁屋子,我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跟上前,仅躲在炼丹房外,观察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师父在太上老君的炼丹房里翻箱倒柜,似是在寻着什么东西。我第一反应是壮阳药,但转念一想,师父身子骨还算硬朗,应当不需要用这种药物。
他找寻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瓶灰溜溜的瓶子。他如视珍宝般将瓶子捧在手心,直呼,“这回,能不能活,全靠你了!”
“啊——”
隔壁屋子里头,忽然传出女人的低吟声。
织女的声音!
我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往隔壁屋子走去。原想直接闯进去,但走到门口,我又鬼使神差般止住了脚步,仅仅站在门外,偷偷瞄着里头的光景。
屋子里十分空旷,除却偌大的一张房,再无他物。
再往下看,容忌竟未着寸缕地同织女交缠在一起。
不,这肯定只是个梦!
我用力地掐着大腿,大腿上瞬间传来一阵疼痛。
“殿下,我和太子妃比起来,味道如何?”织女娇媚地趴在容忌身上,一脸得意。
容忌并未回应,但仍由着织女窝在他的胸膛之上,对他上下其手。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如是想着,踹门而入,走至他俩身前,看着织女白色素衣被撕成破布条,气不打一处来。
我将她扔至一旁,冷冷地盯着容忌,“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容忌毫无焦距的眼,在看到我的那刹,总算得以热÷书焦。
容忌看着自己未着寸缕,显出几分错愕。
他急忙起身,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听我解释!”
我将他推倒在地,“别碰我!”
“你有没有碰人家?”我指着倒在一旁同样未着寸缕的织女,问着容忌。
容忌如果说没有,那我肯定愿意相信他所言。
但他并没有坚决地否认,而是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我急了眼,捏着他的脸,让他直视着我的眼眸。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惘,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我看了他一眼,心慢慢沉入谷底。
我的手抚过他胸膛上的抓痕,只觉一阵恶心。往下看,虽然他的胯下并未有任何反应,但我仍不能确定他究竟同织女进展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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