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小看了他。”
元子修没想到朝廷竟然会把这等军国大事交给民间承办,而且还是圣人钦命,他问道“他可请咱们了?”
“请了。”
这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
“何明远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那些个巨商们没若我元家点头,谁敢和他合作?”
元子修试图将自代入何明远的角色里,思考他的行动轨迹,虽然猜不出何明远到底想做什么,但他也并不在乎,他问道“闾掌柜怎么说?”
“闾掌柜觉得直接知会各个商,不让他们前往参加,让何明远知道知道西市是谁的天下。”
元子修当即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能不去呢?何员外好不容易出一次手,咱们不去捧场,岂不是让他没面子?要去,一定要去!如果没人去的话,何明远怎么丢人呢?”
……
“丢人?不存在,我如果没那个把握,怎么会去邀请他们去庆丰楼赴宴呢?将军!”何明远十分自信地说道,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高仙芝看着他和江仲逊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下棋,根本没有一丁点大敌当前的意思。
他说道“元家现如今独霸长安,和东西两市不少商家都有生意往来,他会允许他们和咱们一起做生意?阿郎就不怕几天后的宴会上,空无一人,到时候咱们可就沦为长安的笑柄了。”
江仲逊惊讶地看向了他,又看了看何明远,笑道“行啊!何明远,仙芝这样的人都被你调教得如此精干了,你果然是个好主子啊!”
何明远瞟了高仙芝一眼,说道“仙芝,我这计划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这其中的奥妙还得你自己去参悟,参悟到了,就是自己的,对了,扬州那边还好吧?”
高仙芝说道“吴大掌柜说姐姐差点把他给辞了。”
“辞了?为什么?”何明远问。
高仙芝笑着说道“还不是阿郎你的事情,姐姐怪他们瞒着她,把满院子的人都骂了一遍,听吴掌柜说,姐姐已经往长安来了。”
何明远微微一笑,说道“即便她不来,陛下也是要派人去接的。”
“陛下接姐姐做什么?”
“当然是做人质……将死!哈哈!江郎,你输了!”
江仲逊看了他一眼,开始收拾棋子儿,意味深长地说道“何郎见招拆招,打遍长安无敌手,可和陛下的这盘棋你终究赢不了!”
何明远把手上的棋扔到了棋盘里,无奈地说道“商人和朝廷博弈,如同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只要把我的妻儿攥在手里,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是商人,不像他们,可以抛妻弃子,人家为的是天下,我可没那么大义凛然,我只为自己。”
“哈哈哈!何郎指桑骂槐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手里不捏这点东西,陛下不放心,只要他老人家放心了,我才好办事,当头炮!”
江仲逊一把将他的棋子推了回去,说道“当什么头什么炮?这局该我先手了,拿走!”
……
……
庆丰楼,原本是躲在犄角旮旯的二线酒家,相比于那些跨行业的大佬们根本不值一提。
在张永年破产,以及何明远出走长安后,他便迎头赶上,成为了西市最叫好的食店。
“时无英雄,随时竖子成名。”像他这类与世无争,单单出力气卖饭的,实在没法入何员外的法眼。
这一天,他包下了整个二层楼,以宴请长安的富商。
许多人提前已经到了,但还不敢入席,只是在一楼候着,当面对何明远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时,只好寒暄几句,随后便走到了自己的团体中,聊着有关于平康里的事情。
其中一个胖点的人说道“那天我新觅了雏,真就跟画上的人似的,叫声也好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再配上胡葯,那滋味,别提多快活了。”
人群中立马有了反驳者,说道“胡葯可不稳定,小心着点,别弄不好,把自己给折进去。”
“哪能有什么事儿?改天试试?”
“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这时,一个络腮胡子的商家问道“今天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从元还是从何啊?”
“你怎么说?”胖商人问道。
“我现在还说不好,元家虽说势大,可何明远毕竟是官家啊!这……这怎么办?”
胖商人轻蔑地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和朝廷做生意几时轮得到咱们?何明远有手段,元家有资财,就咱们这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能跟在人家后面吃点剩菜剩饭,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怎么,你还敢跟元家作对?”
“我觉得未必。”反驳者开口了,说道“洛阳的丘家一直想挤进长安,可就是没机会,这下子何明远可给了他立足的时机啊!”
络腮胡赞同道“对!还有窦家,虽说气候不必从前,可也算得大户,起码比咱们大,这还不算波斯的李家和西域的穆家,自从何明远把风声放出去之后,这几个都是蠢蠢欲动啊!”
“就是苦了咱们,夹在两头,里外不是人。”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人四十岁上下,国字脸,留着一绺小胡子,他生得十分高大,穿一身黑色圆领袍,他不怎么爱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庄重的神情,好像时时刻刻处在工作之中,当然了,面对同僚们友好的问候,还是要报之以礼的。
热÷书在饭店角落的一群人马上起身抱拳道“丘东家,近来可好?”
“还好还好,诸位慢聊,我先上去了。”
丘兴邦基本不多说什么废话,马上就走了上去,即便是面对做东的何明远,他也是那副样子,没有人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任何的信息。
丘兴邦前脚刚上去,一楼的人群就脱离了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杂乱氛围,一个个像恭迎皇帝一样站在食店里。
何明远听到高仙芝的报告,也走到了栏杆处,望了一眼,只见元子修身着黑袍,内衬浅白色深衣,腰系玉带,手执白扇,再搭配上他那平平无奇的相貌,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心中暗骂道“d,这不应该是我的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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