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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咎由自取

    扬州茶货市场大局已定,茶叶上的事情便交由老陈继续打理了。

    而陈希俊仍然不死心,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在闲暇之余,前往宛虹阁,去找他的苏小怜。

    “阿六,小怜在吗?”

    陈希俊是来宛虹阁的客人中最大方的一位,只要让他开心,任何人都有赏钱,就这么一句话,还没回答,便给了十几个大子儿。

    “额……小怜她……”

    陈希俊见他支支吾吾的,一看就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又是关乎小怜的,这让他更着急了。

    “你别卖关子呀!小怜怎么了?”

    “她……”

    “阿六!”

    阿六尚未开口,就立刻被一旁的赵阿姨所打断,赵阿姨笑呵呵地对陈希俊说道“少郎君,小怜她今天有事,您要不换个姑娘?”

    “小怜她有事?有什么事?是不是何若暄来了?”

    “何若暄?什么何若暄?哦!你是说何家的少郎君吗?他从没来过这里。”

    “什么?那……”陈希俊感觉自己见鬼了,小怜明明说是何若暄的,难道是这帮人在跟他打哑谜?想到这里,陈希俊转头就走。

    “哎!少郎君留步。”赵阿姨连忙叫住了他,面带愧色地笑道“小怜姑娘不在,我们还有其他姑娘啊!少郎君……”

    她还没说完,陈希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他心里,谁也不能够代替苏小怜。

    “唉!金子做的孔方兄,就这么走了,一去不返呐!”

    阿六也在旁边摇着脑袋叹道“要是他知道是何明远给苏小怜赎了身,还不得把咱们店给拆了?”

    “我本想瞒着他,让他换换口味儿,待习惯了脂粉香就把小怜给忘了,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可惜啊!一厢情愿。”

    ……

    苏小怜最近的态度使得陈希俊感到十分懊恼,茶不思,饭不想,对苏小怜的思念都化作了心头的蛛网,将血液和氧气缠住,使他连呼吸都难以驾驭。

    其实苏小怜当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二人只见只不过是金钱关系,他出钱,她卖唱,而苏小怜的种种态度可能给陈希俊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误解,让他误以为,苏小怜对他有意思,使得他将她的服务态度当做了感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伴随而来的是老陈苍老的声音“少郎君,少郎君,大事不好了!”

    “哎呀!滚!别来烦我!”

    “少郎君,少郎君!”

    老陈耳朵不怎么好,并没有发觉自家的少郎君在愁苦之中,继续拼命敲打着房门。

    “啊!这个老不死的!没一点眼力件儿!”

    他突然打开了大门,看着气喘吁吁的陈青,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啊?急成这样?”

    “少郎君,大事不好啊!何明远,找不见了!”

    “什么找不见了,他不是去宛虹阁了吗?”

    “没人呐!”

    “没人?你再去找找!”

    “整个宛虹里都翻遍了,哪个青楼也没有何明远的踪迹。”

    陈希俊有点不太相信手握八千贯股银的人会逃跑,他图什么呢?难道是内奸?

    “他多长时间没回去了?”

    “自从他那天走后就再没回过作坊,而且,我还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

    “何明远临走时,还带走了苏小怜。”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彻底撕碎了陈希俊心中的希望,他没想到,苏小怜会舍弃他,选择一个人渣!

    只见他的神情逐渐落寞,他不仅失去了苏小怜,也失去了何明远,一个是感情上的寄托,一个是生意上的伙伴,通通离他而去了。

    现在,陈希俊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何明远,陈家收购的那些茶青就是一堆树叶子,何况在何明远的指挥下,将近一半儿茶青已经炒制成功,这些办成品连树叶子都不如,就算是把剩下色茶青再制成蒸茶,自己也照样得赔死。

    他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完了,陈家……完了,咱们上当了。”

    陈希俊现在确认了,何明远的逃跑一定与何若暄有关,这个家伙不仅要抢走自己的知己,还要抢走自己的家业,这是个阴谋,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而一手促成这个阴谋的,正是自己身边的老陈。

    “少郎君……”老陈本想安慰安慰他,却被他一把打开。

    陈希俊愤怒地吼道“都是你!你非要与那何家争个短长,非要去拉拢何明远!你让我怎么去见我爹!”

    “我……”

    “你给我走!你给我滚!滚!我现在真后悔,听信了你的谗言,将杨朝先赶出陈家,如果有他在,我陈家断不至此!”

    老陈一时被骂的无言以对,他那种欲说还休的表情,与苦笑一同构成了他的冤情,他缓慢地走出了陈家中堂,泪水从遍布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竟然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老头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哈哈哈!陈青啊陈青,你咎由自取!”

    陈家即将倒塌,自己的毕生心血将付诸东流,几个月前,他还在以幸运者的姿态看着被辞的杨朝先,而今天,他一败涂地了。

    士可杀,不可辱,他选择了一个体面的告别方式,离开了自己工作几十年的商,离开了自己曾为之奋斗的邸店行。

    陈家即将破产,老奴已然上吊。

    但对于陈希俊来说,好像没什么可惋惜的,他在乎的,只有自己,即便是苏小怜,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心思而已,面对危险和困难,他只能借酒消愁,低头买醉,用酒精麻痹自己,将脑袋塞在土里,以防自己被敌人发现,不过即便是他将头塞进土里,崔若萱也是要找上门的,她再次得到了何明远的指示收陈家。

    陈家的二掌柜在巨大的债务压力之下,只能低价卖掉手里的新茶和半成茶,这样还能换取些钱来还账。

    但找了好几家,没有一家收他们家的那些半成茶,那些半成茶,全部成了废品,想卖都卖不出,只有何家愿意出手,低价收购他们的半成茶和新茶,短时间内能够吃进大量茶货的,也只有何家了,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弥补陈家在资金上的漏洞。

    数万贯钱全部打了水漂,陈家几十年的建立的财富帝国,被夷为平地。

    而前来办理收茶交易的正是几个月前被陈希俊赶出陈家的大掌柜,杨朝先,他看着自己曾经待过的院落,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一切,心中无限感慨,看着老陈的尸体,无限辛酸,当然,他至今都不知道当初将他赶出陈家的,正是老陈,他的回忆仍然停留在阿郎在世时的美好日子。

    那个时候,多好啊!陈家蒸蒸日上,所向无前,就这么毁在这个败家子儿的手里,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看着陈家作坊里陈放的一箩箩茶叶,以及灶台,铁锅,好奇心促使他抓起了一把茶叶,闻了闻,他发现这些茶叶和平日里常见的茶饼一点都不一样,是散的,而且工艺似乎尚未结束,还差那么一两步。

    “何明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