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谈判,那家人答应把店铺卖给何明远,价钱一砍再砍,只要一百三十贯,但这对于何明远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些,现在他手头上只有二十多贯,而那家人又不接受分期付款,这可把他难住了。
“怎么办呢?元宝?你家里……”
“掌柜的,你别看我呀!我家里如果有个百十贯大钱,我还出来打短工吗?”
“说的也是。”
“掌柜的,要不然咱们去波斯邸吧!那里能借贷。”
“借贷?”何明远一听这个词他想起个人来,这个人也许能帮帮自己,只不过有很大的几率会侮辱他而已,一番抉择之后,他还是决定,再一次卧薪尝胆。
……
“嗯!哟!嘶!轻点轻点!对对对,就这样,右边点儿,对。”
何明远坐在崔若萱身旁,用极其熟练的手法给她捏着肩,来到唐朝,他的厨艺长进了没这个不知道,但他在崔若萱的训练下,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按摩师。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
“嗯,舒服多了,说吧!有什么事儿?”
何明远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子着双眼呐!”
“这还用我猜吗?您老人家自从赎了卖身契,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现在你怂了?早干嘛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误会了不是,我前几天实在是太忙,一时顾不上,就疏忽了对娘子的照料,这不抽出空来,赶快给你捏捏吗?”
“哟哟哟!妾身哪敢呐!”崔若萱说着就从榻上爬了起来,拽住何明远就往榻上拖,“老话说的好,丈夫是天,不妒不怨,应该是我伺候你呀!来来来来,赶快让妾身给您老人家揉揉,别累坏了您这个顶梁柱。”
“娘子,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呀!我哪敢呐!往后你说了算,你说了算还不行吗?”
“千万别,我可管不住你。”
“再签一次还不行吗?不就是签卖身契吗?我签!我签二十年的,行吗?”
“诶?你你你,你怎么跪下了?我哪受得了你何掌柜这么大的礼呀!”
何明远的下跪技术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从扑通一声突破到悄无声息了。
他见崔若萱的火消了些,便拉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手里,恳求道“娘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你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这样总行了吧!”
“说吧!什么事把你难成这样?”
“额,我让人挤兑了,就旁边那老张家,忒不是东西,我定金都交了,竟然被他抢了先,我现在是连立足之地都让人打没了,呜呜呜!”何明远趴在崔若萱的腿上哭了起来。
“姓张的和老康也太不地道了,竟然这样做生意,唉!我可怜的娃呀!被人挤兑成了这个样子,你说吧!要多少钱?”
“五百贯,只要五百贯我就能翻身!”
“好吧!一会儿咱们去提钱。”
“哇!真的?我就知道娘子最好了,抱抱。”
“诶,先别急着抱呀!”
“怎么了?我不是都答应卖身了吗?这还不够?”
“此一时,彼一时,我发现当初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仅能把自己赎回去,手上还能余出银子来。”
何明远害羞的说道“娘子过誉了。”
“现在一张卖身契已经管不住你了。”
崔若萱捏着何明远的脸坏笑起来“所以说……”
“你又想做什么?”
只见她站起身来,像一个大侠一样背着手站了过去,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次,我要做东!”
“什么?你要做东家?”
“怎么?我不像吗?”
何明远大笑起来“像,天生的东家,那我做什么?”
“你就做个掌柜吧!给我打工,钱吗?咱俩谁跟谁,你的还不都是我的?”
崔若萱向他邪魅一笑,走出了房门,留下何明远在风中凌乱,他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怪圈,上一次还能还钱翻身,这一次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
王家食店,不,现在已经叫“狮子楼”了,崔若萱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何明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越发觉得崔若萱是穿越过来的。
“狮子楼”位于食店区第三条街的最中间的位置,紧邻着肉行,是个二层小楼,面积不大,但比原来的何家食店要大多了,由于原来的老板不会经营,所以生意惨淡。
张家食店的掌柜自以为了解何明远的底细,知道他没多少钱,即便是最差的王家食店也要百十来贯大钱,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利用自己的财力直接挤走何明远。
但张掌柜的并不知道,他把何明远逼走,迎来的是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张掌柜闭着眼睛听着自己的小女儿在吟诵诗经的第一篇——《关雎》。
“你知道为什么诗经里关雎是第一吗?”
“匡衡说,匹配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这是纲纪之首,王教之端。”
“嗯。”张掌柜很高兴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许多人都读过汉书,也读过这一段,但知道并不代表理解,现在这世道,哪还有一点礼数可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多少人被权势和钱财这张大网所迷惑,陷入泥淖而不能自已啊!国有纲纪,人自己也得有纲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自己心中要有一杆称,要有尺度,要有原则,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业不坠,在于斯啊!”
“父亲教诲,孩儿谨记在心。”
这时,一个仆隶从外面跑了进来,说道“阿郎,出事了。”
张掌柜厉声喝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仆隶站在门外欲言又止,张掌柜转头对女孩儿说道“婉仪,你先回房吧!我和阿翁有些话要说。”
“孩儿告退。”
待张婉仪走后,张掌柜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事,说吧!”
仆隶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不知道,我亲眼看着他和一个俊后生进去的。”
“俊后生?”
“嗯,又瘦又矮,细皮嫩肉的。”
“他的朋友?不对啊!何家都被抄了,谁会去帮他呢?不会是他定州老家的亲戚吧?你继续打听,把那个俊后生也给我盯住了。”
“是。”
张掌柜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感到这个何明远十分棘手,没想到,在他的排挤之下,何明远是蛟龙入水,已经非复池中之物了。
“这可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这时,张夫人从房内走了出来,劝道“你非要跟何家斗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吗?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当年爹的教训你都忘了吗?”
张掌柜一听这话,双眼立刻变得血红,面容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一把将桌子掀翻在地,书本笔墨丢的到处都是,大骂道“去你吗的和气生财吧!我不把姓何的至于死地我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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