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何明远的伤渐渐痊愈了,为了不向长安的黑恶势力低头,他毅然决然的蓄起了胡子,才几天,脸上的胡须就已经十分茂密了,这虽然是件好事,但这也使他西域胡人的身份坐实了,汉儿的胡须哪像这样疯长的。
何明远洗漱完照了照铜镜,高兴的笑了起来,这下子没人能认出他了,没有了之前的风情万种,取而代之的是匪气横流,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好像西域的胡商啊!”
却见身旁的崔若萱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你这两天怎么怪怪的。”
“好好的一张脸,非得留胡子,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那我出去被人打死你才高兴吗?”
“你以为你蓄起胡子你就能躲得过去吗?”
“那不然呢?”
崔若萱随即像嘴炮一样走了起来,回头说道“你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谁不认识?”
何明远这才发现,自己的走姿竟然和康纳麦格雷戈一样,怪不得被人打。
但人家好歹是ufo(uf)的冠军,自己这么弱,凭什么敢这样走?
话说好多穿越过去的主人公都是要去锻炼的,要不自己也锻炼锻炼?
他思索片刻,想起了现在还欠着寺院的房租钱,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穿的不好连底配的锻炼身体都做不到。
何明远的那件五花锦袍在搏斗中被扯了个稀烂,说是搏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挨揍。
他十分怀疑这帮人,为什么非要把衣服给扯破呢?有一丝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还好江仲逊给他借来了一件僧袍,由于他比较瘦弱,僧袍穿起来显得极为宽大。
他看着一旁正盘着腿坐在榻上的崔若萱说道“我去智真长老那里找个活干,你……”
“去吧,去吧。”崔若萱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像是在练气功。
本来他是想把生活环境改变一下,但看着崔若萱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有些火大,好像她不用吃饭一样。
“你就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吗?”
“做什么?昨天不是刚做了吗?你还想来?”
“我不是说的那个,我是说你就不去找个活干?”何明远还以为这是现代社会,男女平等,都能保持经济独立。
崔若萱比他更为惊讶“你让我出去干活?”
“有什么不对吗?”
二人四目相对,惊讶的看着对方,好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其实这并不是崔若萱的错,何明远有些太高看唐朝的男女关系了,唐朝虽然在汉家王朝中算的上最开放的时代了,但比起他前面的老元家还是差太多。
唐代女子的政治地位确实在中国历朝历代都算比较高的,不过这也算是承接北朝遗风,北魏一朝先后出了太武帝保母窦氏、文明太后冯氏、灵太后胡氏一系列政治女强人。
武则天孜孜以求的与高宗并列“二圣”头衔,也是冯氏和胡氏玩剩下的。
但这也仅仅是政治方面,并不能掩盖唐代女子家庭地位的下降。
北魏均田制,计口授田,不分男女,丁男授田四十亩,丁牛授田三十亩,女子授田二十亩,虽然不如牛,但还算是国家公民,经济地位的独立,让女子不用依附于男子,这也是北朝女子地位较高的原因。
这种现象直到隋炀帝时期才被改变,隋炀帝继位后,直接废除了女子,奴隶和耕牛能够得到田地这种权力,一来是人口增多,二来就是汉家王朝本身的原因。
在中原人眼里,鲜卑人那种男女无别,尊卑无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咱们国家有一句老话,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丈夫是天,不妒不怨,口无妄言,目不斜视,将夫比天,其义匪轻,这并不是我说的,这些都是唐代墓志铭上的东西,也是汉家历来提倡的。
虽然唐代女子有离婚的权力,但是,比例是相当相当少的,不过相对而言唐代女子的地位已经不知道胜过宋明多少倍了。
何明远也没办法,心中只能怪罪于好吃懒做的封建地主阶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去让一个宰相家的千金,首富家的儿媳去做体力活,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穿好了衣服,尽量抑制着自己张扬的步伐,只见门外的江仲逊早就等候多时了。
江仲逊背着个药箱,和小采萍坐在石阶上,一起背着诗经。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何明远立刻从后面接到“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着便坐在了石阶上,不自觉的握住了江仲逊的手说道“这是邶风里的《击鼓篇》吧!”
“何兄早。”
何明远见他背着药箱,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崔监进来身体不好,让我去给他看看。”
“崔监是谁?”
“不是令正的叔父吗?”(令正,对他人妻子的尊称)
“她叔父那么多,我岂知道是哪一个?”听崔若萱前几日那么一说,她家还真是家大业大。
“崔九啊!至尊跟前的红人。”
崔九?怎么这么熟悉?噢!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这不是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吗?
没想带崔若萱嘴里的九叔就是此人。
“江兄,敢问崔监是什么意思?”
“崔九官拜秘书监,固人称崔监。”【秘书监,国家图书馆馆长】
何明远现在知道崔若萱为什么那么嚣张了,崔湜这样的谋反大案竟然对他家一点影响都没有,该当官还当官,该受宠还受宠,虽然是件幸运的事,但还是感觉古代皇帝对法律的蔑视,武则天想杀谁就杀谁,没罪也杀,李隆基想不杀就不杀,谋反也不杀。
记得《大宋提刑官》里杰森郭达森有一句话王法王法就是皇家的法。
想到这里何明远不自觉的苦笑起来。
“何兄?”江仲逊见他又开始发呆,赶快摇了摇他说道“何兄,咱们该走了。”
“嗯。”何明远摸着自己的头说道“虽然伤好了些,脑子还是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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