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平市财政局局长孟惠安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柄枪就指住了他的脑袋,紧接着,不到十分钟,前门看门的老头,后屋做饭的厨子,门口开车的司机,自己的一妻两妾就都被五花大绑的推到了正厅,孟惠安赤裸着上身,欲哭无泪的看着满屋子的家眷,盯着面前几个身穿蓝衣,手拿驳壳枪的精壮汉子,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话:
“各位好汉,你们是谁?”
“是谁?”
坐在客厅孟惠安常坐的太师椅里的,是一个戴礼帽的墨镜男子,只见他晃了晃手中的驳壳枪,厉声道:
“我等乃是河北抗日锄奸团的义士,听闻你在三个月之前,收受了日本鬼子的十万块大洋,彻底的沦为了民族的罪人,无耻的汉奸!今天我们来这里,就是替天行道,为国除奸!说罢,你想怎么个死法?!”
孟惠安眼皮一抖,三个月前,张敬尧受日本人委托来面见自己,力邀自己担任未来可能成立的华北自治政府财政司长,还给了三万块大洋的礼金,不过这件事做的十分隐蔽,自己就连老婆孩子都没告诉,面前这个蓝衣人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孟惠安目光闪动,墨镜男人嘴角一瞥,不屑道:
“老实跟你说,三个月前六国饭店死掉的张敬尧,就是我们动的手,他拿了多少钱,送了哪些人,我们是一清二楚,你想蒙混过关,告诉你,门都没有!”
“好汉,张敬尧确实来找过我,可我不是汉奸啊!他想让我投靠日本人,可我也没同意啊!”孟惠安哭丧着脸说道。
“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黑衣人迈着嚣张无比的步子,走到孟惠安面前,手一抖,枪口就顶在了孟惠安的脑门,他把保险机一扣,冷声道:
“我数三下,你如果不把不义之财吐出来,我现在就要你的狗命!”
噗通!
孟惠安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他双手抱着头,一张脸早就白的惨无人色,凄楚道:“好汉,张敬尧确实给了我一笔钱,可我也知道这是不义之财,所以动都不敢动,一直放在床头底下。您要不信,可以自己去拿!”
那黑衣人听到这句话,给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迅速走进了孟惠安的卧室,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小黑皮箱走了出来,回复道:
“大哥,床头下面是有钱,不过只有不到三万!”
“好汉,张敬尧是给了我一笔钱,不过真的只有三万,要是多出了一个子儿,我孟惠安不得好死!”孟惠安赶紧解释道。
“行,”黑衣人点了点头,“看你孟局长也不像是个贪得无厌之辈,我今天就放你一马,不过,你得把这个签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支笔,喝道:“照着这张纸抄一遍,写好了,我们就放你走,写不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孟惠安哪敢拒绝,接过纸一扫,上面写的都是些自认有罪,诚心悔过之类的词句,孟惠安咬咬牙,照着上面重新抄了一遍,然后把纸递了过去。
黑衣人接过纸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刀光一闪,孟惠安胳膊上就多了道血口子,旁边早有人按住他的手,也不管孟惠安疼得哇哇直叫,蘸上血,在那张纸上摁了个手印。
黑衣人收起悔过书,点了点头,几个手下立刻放开了孟惠安和他的家眷,黑衣人挥挥手,满面笑容的说道:
“好了,孟局长既然诚心悔过,那我们也既往不咎,不过话说好了,以后你要是敢给日本人办事,小心着你的项上人头!”
“不敢,不敢,小人绝不敢助纣为虐,出卖国家民族!”孟惠安看到过了关,心头也是一松。
“好,我们走!”
那黑衣人手一挥,和进来的五个人一溜烟的走了出去,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这帮凶徒离开了屋子,孟惠安终于松了口气,旁边一个小妾走过来,撕下一角衣服,一边给孟惠安包扎伤口,一边怯生生的问道:“老爷,要不要报警?”
“报个屁警!”孟惠安摇了摇头,“什么抗日锄奸团,还不是蓝衣社那帮土匪!”
“报告!”
北平特高课驻地,一名宪兵急匆匆的抛进了武藤的办公室。
“什么事?”武藤抬起头来,桌子上还放着一幅未完成的书法。
“报告大佐,土地规划局周局长打来电话,说有一帮人闯进了他的卧室,将他的所有家财洗劫一空!”卫兵报告道。
“有这种事?”武藤也是一愣。
“报告!”说话间,又有一个宪兵冲进了屋子,“大佐,坛庙管理所的吴所长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伙歹徒光天化日之下冲进了他的屋子,抢走了他多年积蓄!”
“放屁!北平警察局长呢?!这种事也要报到特高课来,要他们这些废物干什么!”武藤勃然大怒。
“报告”那名卫兵低声道:“警察局王局长刚刚也打来了电话,说是他也被抢了!”
“嗯?”武藤的眼睛睁的溜圆,这是一伙什么歹徒,竟然连北平警察局长都敢抢!
“王局长还说,看那些人的动作,好像是蓝衣社的人。”卫兵补充道。
“蓝衣社?”
武藤眯起了眼睛,蓝衣社就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外围组织,一般人不知道特务处的真实名称,因为复兴社特务处的人常常身穿蓝衣,所以也把他们叫蓝衣社。
“特务处又回来了?”
武藤喃喃自语,他前后消灭了连续两任特务处头目,没想到南京这么快就又派人来了北平。
思忖了片刻,武藤走到办公桌前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吩咐道:“按照纸上的名单,没有被抢的,都要派人严加保护!”
“嗨依!”几名卫兵答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就在特高课紧急出动的同时,宪兵队驻地外的一间杂货铺里,耿老头也在密切的关注着宪兵队的动向,然后不停的把宪兵队的行进路线用电话报告给正在四处劫掠的耿朝忠。
一连几日,十几名日本人收买的市政官员都受到了蓝衣社的恫吓和报复,不久后,天津也有消息传来,天津的众多官员,也都受到了威吓,显然,这次特务处的行动,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经过周密布置的报复行动。
“发财了!”
王剑秋的货栈里,耿朝忠一行人看着眼前一堆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和金条,无不欢呼雀跃,短短几日,他们缴获的钱物已经达到了三十万大洋,除去上缴给南京的部分,在座的几位兄弟都可以得到大量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