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琉璃宝珠太过稀罕,小厮不仅没见过,也不知道它具体的价值。
垂涎半响,开口道:“几位贵人见谅,这笔买卖……小的怕是做不了主,您几位稍待,我这就去找管事亲自来与您详谈。”
王大锤也是这个目的,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顺不顺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方出面之人的高度,眼前这小厮显然还有不够资格。
“嗯,去吧,不过本大爷午后还有要事,若是一炷香后还没人来,我就只好去其他几家走走了,你小子可抓紧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说着,还好整以暇的拿起茶杯嘬了一口。
不过,在朔方东城喝习惯了席云飞的清茶,这加了调味料的茶汤竟是觉得恶心。
小厮眼尖,看王大锤露出一副嫌弃表情,心中咯噔一跳,心道这回儿怕是碰到硬茬了,这贵客也不知道是大唐哪个世家的人,竟然连胡椒粉煮出来的茶汤都嫌弃,肯定出身不凡。
小厮离去后,王大锤将茶杯放回桌上,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玻璃弹珠。
“啧啧,这珠子吸引力果然不凡,要不是郎君说它不值钱,以后咱们自己就能琢磨烧制出来,我都舍不得拿它来做套。”
王大锤很喜欢手上的这几颗玻璃弹珠,不过,他怀里还有一颗更精美的,那是席云飞送他的礼物,不止是王大锤,这次来朔方西城的人更是人手一颗。
其实,那小厮也没说错,这个年代,这玩意儿就叫琉璃宝珠,与席云飞拿出来的镜子一样,取琉璃之名。
早在西周,就有关于玻璃珠的记录,至战国时期则大为流行,后世发掘的战国时期墓葬中,其随葬玻璃器几乎均有玻璃珠。
不过,因为当时的冶炼技术、设备的落后和不完善,玻璃质地浑浊不堪,许多看上去就是一颗有点透光的石头或者卵石。
与王大锤手上这几颗玻璃珠比起来,这个年代的琉璃宝珠简直不要太粗糙,而那小厮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人,自然是见过不少琉璃宝珠的,在他的印象里,如此纯净透明的宝珠,肯定是绝无仅有的。
果然,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叩叩叩~
“贵人,我家管事儿的来了。”小厮去而复返,还带来了能说得上话的人,前后不过盏茶功夫,可见他们对这琉璃宝珠有多重视。
“进来吧。”王大锤匆匆换过一个姿势,懒洋洋的靠在扶手上,翘着二郎腿。
门被推开后,当先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王大锤神情微怔,没想到这御龙轩的管事儿竟然是个妇道人家。
不过,那小厮随即介绍道:“贵人,这位是咱们东家的三夫人,这御龙轩总店一应诸事,便是夫人说了算。”
王大锤听清了小厮的意思,这妇人身份也算尊贵,与自己相谈,倒是不会落了自己的身份。
显然小厮错认王大锤是大唐哪个世家的大人物,直接搬来了镇店的大神。
王大锤没有起身的意思,倒是那妇人婉约一笑,轻轻福了一个身子,问候道:“问贵人好,妾身有礼了。”
王大锤眉毛一挑,据他所知,这御龙轩可是国舅的产业,国舅的三夫人亲自来看店?
哦,对了,这女人是国舅养在外面的妾室。
“呵呵,夫人多礼了,劳夫人亲自出面,惭愧惭愧。”
王大锤嘴上说惭愧,那大手里的玻璃珠却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那妇人本来还因为王大锤没有起身回礼不快,这一看竟是呆了。
“这……这便是霓虹琉璃珠?”妇人眼里精光连闪。
王大锤闻言一怔,这珠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一旁的小厮见状尴尬笑道:“贵人见谅,主要是这珠子实在太璀璨夺目,小的想要它与普通琉璃宝珠区分开来,便将这珠子里的彩霞做名,取霓虹之意,若是不妥,还请贵人原谅则个。”
王大锤低头朝手里的玻璃弹珠看去,呦,还别说,赤橙黄绿青蓝紫,凑齐了。
“呵呵,小家伙倒是有几分见识,不错,霓虹琉璃珠,这个名字本大爷喜欢,来人啊,赏!”
王大锤话音刚落,便见他身后一个叼着牙签的青年家丁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伸手一掏,竟是从锦囊里掏出了一片做工精致逼真的银叶子。
王大锤接过银叶子,放到旁边的茶桌上:“拿去,算是你赐名有功的赏赐。”
“这……”小厮心花怒放,不过旁边还有自家主子‘虎视眈眈’,他可不敢伸手去拿。
此时,那妇人也是被王大锤的这一手赏赐整懵了,那银叶子比她店里任何一件首饰都要精致,就这么轻易拿出来送人?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妇人也只是思忖片刻,抬头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王大锤,笑着朝那小厮点了点头:“即是贵人相赠,你便好生谢过。”
“是,谢谢贵人赏赐,谢谢夫人。”小厮乐不可支,急忙拿过那片银叶子,一个劲儿的朝王大锤鞠躬致谢。
王大锤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转头朝那妇人望去,道:“好了,夫人也见过这霓虹宝珠了,咱们还是来聊聊这珠子能换几头牛羊比较实在,毕竟我此行已经浪费了不少时日,族中长辈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
是夜,朔方西城,国舅府。
梁师都的皇后姓杨,本是这朔方本地第一世家杨氏庶女,父亲曾是隋文帝杨坚麾下一员猛将,赐姓杨,后来依附太子杨勇,站位失败。
开皇二十年(600年)十月,隋文帝废太子杨勇,十一月,改立杨广为皇太子,杨家主知道大势已去,随即罢官回家养老。
大业初年,隋炀帝杨广大肆敛财,兴建宫殿,修筑运河,广纳天下奇珍。关中士族豪绅苦不堪言,作为武将出身的杨家主,更是因为曾是杨勇之人受到针对。
当时杨家几乎家财散尽,才堪堪躲过一劫。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族人缺衣少食的苦日子,更不要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乃是人之本性。
杨家主无奈,只能四处嫁女,而如今的梁国皇后,便是在那个时候,‘卖’给了还是大隋鹰扬府郎将的梁师都。
梁师都当时也是朔方豪族,父亲梁定早逝,为叔父梁毗抚养长大,只是谁也没想到,当时仅仅只能娶个庶出之女为妻的梁师都,后来能够有今日的际遇。
而当时同样因为庶出身份,只能靠自己做买卖维持一家生计的杨锴,更是因为姐姐当了皇后,一跃成为朔方杨氏族长,梁国国舅,全国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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