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在大宛城鼎盛拍卖会上遇到万煞宗少宗主银泉熙的那一次,因为同抢一套阵旗和一棵千形藤而结下了梁子,后来更是因为巫修的搅和失去了一块十分珍贵的天启石。
所以真要说起来,这仇怨还不小。
谷虚真人没兴趣与宗政临葵二人长叙家常,只见他伸指一点,那棵参天巨树便主动将枝桠伸展,将束缚着的小紫瑛送到了跟前。
这个小娃娃对他来说也算是个意外的惊喜,自然要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只见面前这女娃儿忽然一软……对,就是一软,如同面条一般,就这么垂了下去。
“嗯?”
在他的面前,小紫瑛变成了一张白纸,人形的,上面画得有头有脸,甚至还有些呆萌。
谷虚真人微一错愕,随后便皱了皱眉头。只是刚才那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对方钻了空子。
于是自嘲一笑,道:“臭小子,便本座都敢戏耍!”
目光望向下方,见杨硕正站在护山结界之内,双手抱胸,表情轻松的看过来。身边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娃娃的身影。
“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等着本座将这里夷平?”
语气虽然平平淡淡,但却充满了威胁之意。这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恐怕听听也就罢了,但这话从一名金丹后期修士的口中说出,就没有人敢当他是一句戏言了!
杨硕仰头道:“前辈,您不会还在为银泉熙的事而生气吧!身为金丹后期强者的你,格局是不是太小了些?”
众人这一听,再次露出吃惊之色。
听这意思,这杨硕还和万煞宗少宗主结下过梁子?天啊,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惹啊!那银泉熙是吃亏的主么?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落霞门这边,几位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宗政临葵二人的气势矮了一大截,无尘老祖便有些幸灾乐祸。要知道,这金丹后期和金丹中期虽说只是差了一个字,但实力差距却是天差地远。二人齐上恐怕也不是对手。
这个杨硕,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给片青天都敢捅个窟窿。可惜,到头来也不过是自绝于天地,断了后路。真是作死!
谷虚真人并没有因为杨硕的一句话而震怒。
他笑笑道:“格局什么的,本座不在乎。”
不在乎……
杨硕脸色一垮,想起这老怪物来自万煞魔宗,恐怕是不会在乎的。
于是往后一蹦,跳到了齐云飞的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神识传音道:“齐兄,可有退敌之策?”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要是在玄天宗认识哪位猛人,赶紧来个千里传音招过来吧,再不济抬出名头来吓唬吓唬也成啊!否则兄弟这回真要在劫难逃了!
齐云飞微微一笑,同样用神识交流:“等。”
杨硕一怔:“等?喂,你觉得那老鬼有这个耐性吗?就没点靠谱的吗?”
齐云飞再一笑,又说了一个字:“拖。”
“……”
杨硕无语了,见那谷虚真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善,知道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道:“前辈想让晚辈出去,不知是需要晚辈做什么?先说好,违背伦理道德的晚辈可不干!”
谷虚真人道:“吾观你身藏煞气,说不定与我万煞宗有些渊源。所以,你要随本座走上一趟。”
“去哪?”
“随本座面见宗主。”
“……”
见杨硕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谷虚真人又补充道:
“小友也无需太过担心,保不齐这是小友的一场造化也未可知。”
杨硕私底下翻了个白眼,心说造化什么的逗我呢?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刚才你看小紫瑛那眼神,就跟饿汉子看烤鸡腿一样,能有什么好事?
于是道:“这让晚辈很为难啊。有人捷足先登,希望晚辈跟他们走。”
说罢,笑嘻嘻的看向宗政临葵二人。
后者怒形于色,偏偏又无法否认。
谷虚真人看了他们一眼,道:“本座要的人,他们不敢怎样。”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对面两人就不乐意了。
那宗政临葵何等自傲,岂容他人如此看轻,一张脸黑沉得吓人。
宗政临翊更是个粗暴性子,当下怒喝一声,道:“谷虚老儿,老子敬你是前辈才礼让几分,你不要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今天这人,我们是要定了!”
谷虚真人仍然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只不过并非没有行动。
地面上,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绿意从那棵参天巨木上传来。忽然,那巨木上的巨大华盖嗖嗖翻转,所有的细长的针叶倏然立起,如同被磁石吸起的绣花针一般,根根笔直,寒芒闪耀,令人头皮发麻。
“嗖嗖嗖!……”那些数不清的针叶忽的一齐离枝而去,齐齐射向天空中的两人。
那万箭齐发的景象,倒和木梅花海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一见赶忙将手中兵刃舞得密不透风,以此抵御那些针叶的疯狂扑击。
一时间,“砰砰”之声响彻云霄,绵延甚密,就如同下了一场大冰雹一般。
可是,无人敢真正把它当成一场冰雹。只因冰雹只会带来寒气,而在这漫天的针叶飞舞下,只有无穷无尽的肃杀之气。
这谷虚真人还真是说打就打,丝毫不讲情面。而这看似随心的一击,却让二人接得手忙脚乱。
那些针叶也确实坚韧难缠,即使被格挡也不会破损或失去灵光,仍然转个弯再次袭来,阴魂不散。所以“叮叮当当”打了好一会,数量仍没有丝毫减少。很快,宗政临葵二人的脑门上便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谷虚真人那清冷的目光再次向杨硕望来,仿佛能洞穿心扉一般。
“你不必再借故推诿,是否跟本座走,你自行决定。”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明显是在说,你可以决定,但是最终去留只能本座说了算。
杨硕心中暗骂:你个老排骨,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本想借机挑起两方矛盾以求自保,却没想那宗政家的两位大拿竟然这么不经用,一招就给打发了,还真是千算万算,唯独算不出人有多废啊!
事实上并非宗政临葵二人真有这么不济,而是这谷虚真人猝起发难,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他们连施放防御法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飞蝗一般的针叶给逼得无法喘息。
杨硕笑了笑,道:“前辈神通广大,晚辈万分景仰,只是兹事体大,晚辈还得问问宗门长辈们答不答应!”
他一说,训戒堂、圣法堂两位堂主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怎么着,这球踢着踢着就踢到自己脚下了?
前者更是厚颜无耻的道:“这种事杨师侄自行决定就好,不必询问我等。”
就差没明说,咱落霞门庙小,容不上尊上这尊大佛,你还是跟人家走吧!
“师弟所言甚是,理当如此。”圣法堂那位酒糟鼻老者打着哈哈道。
杨硕就怔怔的着着两人,看得他们心里直打鼓。
你们还真有脸说啊!
谷虚真人渐发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归海的身上。
后者刚欲开口,谷习武第一个站出来,一揖道:“前辈,请恕晚辈不能答应。敝师门只剩下师弟一名嫡系传人,若是今日随尊上远走,师尊九泉之下,恐怕不能瞑目!”
他虽说得委婉,但字字铿锵,合情合理。
谷虚真人眼眸一眯,下方又站出两个人来。
“晚辈同样不能接受。”
“晚辈也是!”
这回站出来的是楚天南和宣柔儿,他们虽脸色苍白,但目光出奇的坚定。
白小玉也站了出来:“还有我,我也不同意!”
结果被归海一把拽了回来:“别闹。”
“本来就是嘛!”白小玉嘟嚷着小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算棵菜。
这样,除去因为受伤退下去的于子谦,以及尚未开口的归海掌门外,落霞门几乎所有辟谷期以上修士都表了态。
当然,还有齐云飞。
只见他收了折扇,谦恭一揖,道:“前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望前辈放手!”
这时,望月冷那高大的身形也默默地出现在了杨硕的身旁。
他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已经用行动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谷虚真人微笑着的表情越来越僵硬,眸中寒芒四射。
“很好,很好!”
说着,只见他伸指一点,那些原本围绕在宗政临葵与宗政临翊四周的针叶全都撤了回来。
二人脸上的神情一松,便心情复杂的向谷虚真人望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不是要拿人吗?那就让本座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吧!”笑意淡淡,眸中带着些许阴狠。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这是要拿他们当枪使了。
然而两人刚刚在谷虚真人面前失了颜面,之前又夸下了海口,自然是骑虎难下,所以就算是明知道给人做嫁衣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