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罢了,王妃不必当真。”萧霆亦真亦假地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衣襟“王妃只需记得与萧某的约定即可,粮草一事萧某自会替王妃准备妥当。”
祁辰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不问我打算要多少粮草”
“一点粮草罢了,萧某还出得起。”
萧霆脸上笑得随意,却令祁辰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他一番,从前只是觉得萧霆此人有野心、有能力,可现在看来,自己和夙千离怕都是小看了他了,他的城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
“王妃事务繁忙,萧某就不多叨扰了,需要多少粮草烦请王妃派人将单子送至萧府即可。”说完,萧霆朝祁辰微微行了一礼,转身告退。
萧霆离开后,祁辰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在想,萧霆口中的“谋逆之罪”真的只是玩笑而已吗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般迟又遇打头风。
午后时分,宫里的早朝终于散了,朝臣们刚刚走出宫门,还未来得及回家,街上便出事了
不知是何人走漏的消息,现在整个京城疯传摄政王得了失心疯的消息,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前天晚上亲眼在城外半坡亭瞧见了摄政王将一个活人生生撕成了碎片
朝中百官自是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可架不住这些谣言甚嚣尘上,越传越邪门,最后甚至和九年前的宫变扯上了关系
说是什么摄政王因为修习某种不可告人的邪门功法,嗜杀成性,需茹毛饮血才能不让自己遭到反噬,而当年的宫变就是他一时失控所致。
谣言就像洪水猛兽,一旦开始就很难被控制下来,有了这样一个开头,接下来夙千离这些年以铁血手腕处置过的人和事就都被人翻了出来,成为了人们诟病他的理由,甚至有人将天穹眼下的危机归咎在他身上,认为这是上天的警示。
谣言编造得有理有据,被蛊惑的百姓不在少数。
朝中文武百官们虽然不相信谣言,但眼下情况特殊,内忧外患并存,安抚民心便成了重中之重。
要问这民心该当如何安抚,自然是要设法澄清谣言,而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办法比摄政王本人站出来辟谣更有说服力的了。
于是,一应官员便直接来到了摄政王府。
祁辰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便知道事情怕是不好,这两天千染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受不得一丁点儿的刺激,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是不能让他出去的,可如果不出面,那么谣言势必会愈演愈烈
心中快速衡量了一下,祁辰命人去把寒榭叫了过来,要他易容成夙千离的模样出去应对一二。
“你也不是第一次假扮王爷了,该注意的地方你应该比我清楚,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一点,王爷的脾气不好,所以该发火的时候不必客气,必要的时候,处置一两个刺头也不是不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寒榭眸光划过一抹了然,旋即点头应道“王妃放心,属下心中有数。”
然而祁辰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千染这个时候居然不在府上
而等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爷在东市街口被人围住了”满头大汗的华管家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祁辰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问清楚缘由,她紧了紧拳头,沉声道“寒风你去通知寒榭,让他不必准备了。寒亭寒月,你们两个带上人跟我走”
去往东市街口的路上,祁辰从华管家那里得知,今天下午,千染从一个下人那里听说东市有卖糖人的,于是趁府上侍卫不注意,偷偷翻墙溜了出去。
听到这儿,祁辰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华叔,命人把那个下人揪出来,也不必审问了,直接乱棍打死”说话时,她眸中的寒意令人忍不住为之胆寒,华管家知道,她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东市街口。
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祁辰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一身狼狈、满眼惊惶的人,只见他跌跌撞撞地站在人群中央,地上有半张破了的狐狸面具,周围的摊位货架倒了一地,还有几个人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俨然已经断了气
“千染,千染”祁辰只觉心口一窒,飞快地跑过去将千染紧紧抱住。
千染神情木然地抬了抬眸“阿辰”
“是我,我来了,你别怕。”祁辰捧着他的脸颊,柔声安慰道。
“阿辰,我杀人了。”他的声音里有些微的颤抖,眼神充满了对未知的惶恐和无助。
祁辰呼吸一顿,旋即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故意的。”千染蓦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神情恍惚中又带着几分强烈的恨意“他们要杀我母妃,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所以我要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我母妃就安全了”
“只要杀了他们,我母妃就安全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声音很轻,恍然稚童的低语呢喃。
听见这话,祁辰的心猛地抽痛了几下,一腔的恨意与怒火几欲喷薄而出,然而她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抬眸定定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千染,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那双木然沉寂的眸中似乎有了一丝丝波澜。
“对,回家。”
目光寒凉地扫了一遍挡在面前的人群,祁辰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温度“让开”
许是她周身的气场太过寒凉,围观的百姓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知道情况不对,寒月早已准备好一辆马车停在街边,祁辰扶着千染往马车上走,然后转过头来朝寒亭低声吩咐道“去查一下死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还有,把尸体带回去。”
“是。”寒亭应声而去。
庄严接到消息后匆忙赶到,恰好瞧见桓柒从房里出来,连忙问道“千染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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