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这次多亏有你,否则”庄严回过头来看着祁辰,却见她紧紧皱着眉头,目光仍旧盯着那份江南的地形图发呆,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这个宋宣是什么来历”祁辰突然问了一句。
夙千离见她神色有些不对,蹙眉答道“他是和官之鸿同榜的进士,殿试过后便进了工部。怎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祁辰摇了摇头,抿唇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方才的交流来看,这个宋宣应该是个守成之人,试问这样一个人是怎么突然想到要用河流改道的法子来缓解江南旱情的”
“你怀疑这个方案并非出自他之手”夙千离半眯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不至于吧,”庄严皱了皱眉心,若有所思地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宋宣平日里为人最是小心谨慎不过,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祁辰揉了揉太阳穴,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庄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忽而问道“对了,子浔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解药的进展如何”
“人还没醒,至于解药,桓柒说是还缺几味药材,昨日他带了几个人去城外采药去了。”祁辰答道。
庄严点点头“我去看看他,你们两个也赶紧睡会儿。”
“嗯。”祁辰应了一声。
骤雨下了一夜未停,黑沉沉的天像是随时要塌下来一般,压得人几近窒息。
自庄严走后,夙千离就这么一直站在廊下,神情萧肃,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祁辰心中有些许疼痛,敛了敛神,走到他身边站定“我煮了碗面,吃完休息一会儿吧”
见他迟迟不动,祁辰不由握住了他冰冷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没有人能预料到这场暴雨,江南的这场祸事也不是你的错,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虽然他从未表露过,可她知道,没有人比他更在意这天穹的河山,一草一木,一兵一卒。
夙千离眸光动了动,道“从前的时候我始终认为,只要我想,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可这一刻,我忽然发现,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强大,我做不到、做不好的事情还有很多,一如这一次。”
祁辰斟酌了一下字句,劝道“这世上谁都有个疏漏的时候,更何况,你也并非精于此道”
“九年了,辰儿,”他转身抱住了她,疲惫地靠在她肩头“我好累。”
是啊,九年了,这个拥有铁血手腕的男人终于还是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祁辰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无声地安慰着他。
这个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强大到刀枪不入的人,不过是用铁甲将自己层层包裹伪装起来,然后不断地告诉自己,站起来吧,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你。
累吗当然累,只是肩上的担子不允许他说累,所以渐渐习惯了这种负重前行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紧紧拥抱着,隔了许久,夙千离终于松开了手,定定看着她“辰儿,等解决完这些事情,我们就离开好不好北国大漠,塞外江南,去哪儿都好。”
“好。”祁辰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然后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一瞬间,夙千离的眸光有如阳春三月融化的冰雪,温暖而柔和。
用了些热腾腾的汤面,两个人躺在床上午睡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爷,王妃,桓公子失踪了”
夙千离和祁辰同时睁开了眼,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桓柒要去城外采药,夙千离不放心,便命寒亭和寒榭二人陪他一同前往,上山后不久,老天便下起了暴雨,三人只得寻了一处山洞避雨。
结果晚上的时候碰上一对猎户夫妻,那妻子怀了身孕,却在山上不小心滑了一跤,眼看着就要生了,桓柒便决定出手相救,可变故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山洞外突然来了五六个蒙面人抢走了桓柒的草药,寒榭二话不说便提剑追了出去,寒亭则留下来保护桓柒,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会是一个圈套,寒榭追出去后不久就被人迷晕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等属下返回那个山洞时,发现桓公子和寒亭还有那对猎户夫妻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说完寒榭便直直跪了下来“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听完事情的经过,夙千离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那对猎户夫妻明显就是和蒙面人一伙的,其实这个圈套并不算很高明,可路非烟现在身怀有孕,而他们恰恰是利用了桓柒的同理心,这才让他们降低了警惕心
“召集人手,立刻”
话未说完,便见寒风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王爷,这是刚刚在门口发现的。”
只见那信封上写着“夙千离亲启”五个大字,夙千离接过信来一看,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周身的气温冷得令人背脊生寒。
祁辰从他手中接过了信,脸色变了几变,信上是一排剪贴字要救桓柒,今夜子时,城外半坡亭,一个人来。
夙千离刚要动,却被祁辰抓住了手腕“千离,谨防有诈。”
“信是什么人送来的”夙千离冷声问道。
寒风摇了摇头“方才有几个孩子在王府门口打闹玩耍,侍卫把他们撵走后就在地上发现了这个,属下已经派人去寻那些孩子了。”
闻言,夙千离眯了眯眼睛,眸中尽是冷然“不必了,既然是孩子,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你有什么打算”祁辰看着他问道。
“既然对方这么想见我,那便去看看又何妨”说着,夙千离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凌厉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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