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眼睛,祁辰脑海中有片刻的恍惚,等回过神儿来却发现房间里早已没有路非烟的影子,而且她自己居然是穿好衣服躺在床上的……
想到自己睡过去之前的嘱咐,觉得非烟应该是帮自己换了衣服后才离开的,便也没有多想。
祁辰抬手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脖子,准备出去。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在这时,夙千离恰巧推门进来,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别样的东西。
祁辰微微一怔,两个人真真假假吵了这么多天,突然和平相处起来她竟还有些不适应……
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
这时,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祁辰面上不禁大窘,轻咳了一声“咳,那个,我饿了,准备去找点吃的。”说着便要往外走。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墨蓝色的眼眸里幽深莫测,如漩涡般的风暴隐匿其中。
“嗯?什么?”祁辰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夙千离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关于破月,还有那个疯子。”
听他提起疯子,祁辰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朝问道“你没对疯子做什么吧?”说到底,她和疯子之间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如今交易结束,她的毒也解了,二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就是,委实犯不着为难他。
夙千离听见这话却是冷笑“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杀了他吗?”
祁辰一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夙千离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末了闷声说了一句“人在客院。”
祁辰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逃避似的说道“我去看看。”
夙千离没吭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客院里,只见疯子正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拿着烧鸡,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哪有半分被限制自由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疯子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哟,醒了?”
“嗯。”祁辰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一早便知道京城会出这么一桩孩童失踪案似的……
对于祁辰审视的目光,疯子却是浑然不在意,三两下解决掉最后一只鸡腿,然后唆了唆手指,起身道“行了,既然确定你没事,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睨了旁边的夙千离一眼。
“当然可以。”解药已经拿到,她没有任何扣留他的理由,“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您真的不知道抓走您孙子的人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疯子笑了笑“大理寺不都说了吗,作案的是苗疆人,噢对了,其中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舒’什么‘白’的。”
祁辰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真诚道“此番大理寺能顺利侦破此案,于情于理,我都该同您道一声谢。”
疯子语气淡淡“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你们能不能破案是个人能力问题,与我可没有什么相关!”
拎起剩下的半坛子酒,他冲二人挥了挥手“走了!”
从夙千离身边经过的时候,脚下稍微顿了顿“虽说耳听为虚,可这世上很多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忽而想到什么,夙千离眸中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是啊,可不就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吗!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对祁辰道“走吧!”
“什么?”祁辰一愣。
“不是饿了吗?去吃饭。”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显然是还惦记着她方才肚子叫的事情。
祁辰神色略有些尴尬地点头“好。”
接下来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夙千离便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期间即便是祁辰主动同他说话,他的回应也没有超过三个字的。
更令人头大的是,吃完饭祁辰便回了听雪楼,原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总该回揽月楼了吧,谁成想他居然也跟了过来,偏偏进门以后就往椅子上一坐,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
如果说到了这个份上,祁辰还没看出他生气了的话,那就不是迟钝,而是真的是蠢了!
“你在生气?”祁辰试探着问道。
夙千离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吧,看来不止是生气,而且还气大发了!
祁辰揉了揉眉心“关于破月的事……”
话一出口就被他冷声打断“既然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
祁辰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替自己分辩两句“这件事我并非有意瞒着你,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帮他找到孩子,到时候你就可以顺利拿到解药,所以根本就没必要告诉我,是吗?”夙千离几乎是强压着怒火说道。
祁辰本能地想要点头,但转念又觉得自己这会儿点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于是小声道“其实也不全是……”
“呵!”夙千离直接冷笑一声,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到了这一刻终于全面爆发出来“看着你莫名其妙地晕倒吐血,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我也会担心,我也会不确定,我也会坐立难安!”
“我知道,但是……”
“是,你知道。可你在乎过吗?”夙千离走近她面前,一字一句地逼问道。
前前后后所有事情加起来,夙千离自然能猜到她是为了替自己拿到红景天救命才同疯子做了这样一个疯狂的交易!
确定这一点后,夙千离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气愤更多一些,高兴是因为自己终于在她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气愤则是因为她丝毫不把她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服下破月在先,隐瞒自己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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