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祁辰不由嘴角抽了抽,合着他师父原本是个学医的好苗子,结果半路上长歪了,不医活人,改研究死人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套路和前世的自己简直如出一辙……
而就在这时,她居然在这个便宜师叔脸上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没错,就是幸灾乐祸!
越无崖却是浑然不觉,继续道“再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便不许任何人提起和祁飞有关的话题,久而久之,世人只道师父他这一生只有我们三个徒弟,却并不知道祁飞才是师父真正的大弟子。”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在扶风认识沈千容之前,师父就已经离开师门了,扶风不认识他也是情理之中。
“对了,您方才提到了我师父辞官归隐的事,是有什么内情吗?”
越无崖嘬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你道二十多年前名动京城的大理寺卿是何人?”
祁辰一惊“您是说,我师父辞官前曾任大理寺卿?”
“哼,”越无崖却是轻嗤一声,不屑道“若不是因为当年的一桩案子逼得你师父心灰意冷,最后不得不辞官,如今的大理寺又岂会处处被刑部压一头?”
二十多年前的案子……祁辰忽而想到什么,追问道“您所说的那个案子是不是与当年齐国公夫人的死有关?”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越无崖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祁辰心下倏地一跳“也就是说,齐国公夫人的死确有隐情?”
“谁知道呢,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都已经化作一堆白骨,就连你师父也……”
越无崖轻叹了一声“有隐情也好,没隐情也罢,总归是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既定的事实自然是改变不了,但至少能还死者一个公道。”祁辰定定说道。
看着她这般坚定不移的模样,越无崖不由一阵恍惚,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笑叹道“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何祁飞会又收了你这个丫头为徒了!”
“又?”祁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您的意思是说师父他还有别的徒弟?”
“你师父他没跟你提过?当年他可是相当宝贝他那个徒弟的!”说到这儿,越无崖便停了下来,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祁辰额前滑下几条黑线,却是一脸敬谢不敏“我不想知道师父另外一个徒弟是谁,一点儿也不!所以,师叔您可千万别告诉我!”无缘无故捡了一个师叔也就罢了,这要再冒出一个师兄来她可真的接受不了!
越无崖都已经准备好要同她好好唠一唠那位师兄了,哪知这丫头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不甘心地盯着她“你真的不想知道?说不定那个人你也认识呢?”
祁辰只觉眉心一跳,忙道“您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想知道了!”大家原本都是朋友,若是突然变成了师兄岂不是平白比自己高了一个辈分?她可不想吃这个亏!
这回换越无崖被噎住了,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她,嘴里恨恨道“你这性子还真是和你那师父一样不招人待见!”
祁辰微微一笑“多谢师叔夸奖!”
越无崖立刻横眉立目“我那是夸你吗?”
祁辰却不理他,光明正大地转移话题“师叔,您这么些年一直在外游历,就没想过回来看看吗?”
越无崖轻笑一声,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你真正想问的怕不是这个吧?”
祁辰淡然一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去年在温宿城的时候,疏勒王曾同我提起过您。”
“哦,是他啊!”越无崖的兴致顿时淡了几分,眼中带了三分讥诮,七分不屑,显然是极为看不上此人的。
疏勒王此人委实算不得一个好人,便是看在耶律楚的份上,祁辰也难以说出半个好字,所以师叔会有的这个态度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他说,师叔是个凡事都看得通透的人,只除了一个人……恕我斗胆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非烟的师父,沈千凌吧?”
听到这个名字,越无崖正在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有几滴酒洒在了桌子上,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复杂难言的神色,长叹一声“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几个放不下的执念,我也不例外。”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祁辰听到了一个关于师父、师叔还有沈千凌三个人之间的故事——
事实上,早在沈千凌正式拜入师门前,她与祁飞二人便已经相识,而他们初识的地方恰恰就是滁州城。
那个时候的沈千凌只有十二岁,而祁飞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青葱少年,滁州城的一面之缘给他们二人埋下了相遇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中渐渐生根发芽,很快,二人之间的关系便算是正是确立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越无崖也一直爱慕着沈千凌,只是碍于他们二人的两情相悦,只好把这份美好的情愫默默藏在了心里,从不曾表露半分。
大抵是好景不长,祁飞被逐出师门后独自北上,辗转来到了京城,连着破获了几件大案后得到了先帝的赏识,很快便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一时间风头正劲,朝中不少权贵意图与之结秦晋之好,但却都被祁飞一一拒绝了。
祁飞自觉已经在京城站住了脚跟,这才终于肯写信同沈千凌联络,沈千凌收到信自然是高兴万分,连夜收拾东西就往京城赶来。
可惜,祁飞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京城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先帝的提拔不只是单纯的爱才,各方官员们的示好也并非偶然。
裕亲王府风头太盛,俨然已有烈火烹油之势,四大世家之间也都隐隐别着一股苗头,先帝提防忌惮裕亲王府的声势,却又不得不依赖仰仗于他,为此在朝中很是提拔了一批自诩清流的新贵,其中尤以萧清章一派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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