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家伙是不是又大发雷霆了
见她一副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红姨不禁叹了一声,提醒道“那个叫容奚的姑娘不简单,我劝你还是多长点心吧”
“红姨似乎知道些什么”祁辰眸光闪了闪,问道。
不想红姨却是摇了摇头“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有些事情,以她的立场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只能提醒到这里了,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还要看她自己。
祁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谢红姨提醒,我会注意的。”她知道,红姨不是个喜欢说别人闲话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所发现,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告诉自己。
见她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红姨便也不再多说“行了,天快亮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因为这一顿酒的缘故,三人在凉州又多留了一天,到了第三日,这才拿着平肃开好的路引往盛京方向而去。
话分两头,祁辰这边赶路的同时,京城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祁辰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夙千离体内的毒再次恶化,以至整个人的精神彻底失控,寒风几个都被他打成了重伤,众人无法,只得合力将他制住,然后由桓柒出手封了他周身几处大穴,让他暂时陷入昏睡。
如今的夙千离日日躺在千年寒玉床上,是以根本就不知道祁辰离京的消息。
摄政王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桓柒和路非烟的婚事自然无法如期举行,只能暂时延后了。
“人怎么样了”看着桓柒松开了手,路非烟连忙上前问道。
桓柒脸上神色难看至极,又气又怒“我道他最近这半年的身体状况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原来他竟一直背着我们用精神力强行压制另一重人格,足足半年的时间里,他竟从未让自己真正睡着过”
正常人连着日不睡觉都顶不住,他竟是硬撑了半年,就为了不让千染出现,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路非烟听罢脸上难掩震惊“你是说,他成夜成夜地都不睡觉吗这怎么可能”
“你自己看,我刚刚在他卧房里发现了这个。”桓柒将一个黑漆盒子递给她,里面装了一堆茶包,里面不知包裹着什么药材,味道闻起来有些古怪。
路非烟捡起其中一个茶包放在鼻间轻嗅了嗅,眸色顿时骤变“这是曼陀罗”
“曼陀罗的花粉有致幻效用,但其花茎却是提神醒脑的功能。”桓柒补充了一句,脸色奇差无比。
“夙千离是疯了不是曼陀罗可是会上瘾的就更别说这么大的用量了”路非烟几乎是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呵,可不就是疯了吗”桓柒冷笑,行医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的人,而最令他感到愤怒和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居然一直被他瞒过去了若不是刚刚在卧房里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盆,他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桓柒生平头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质疑
路非烟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消化了这件事,忍不住皱眉道“那他现在”
“半死不活”
路非烟拧眉“什么意思”
“有寒毒和火毒在,他体内的曼陀罗不会上瘾,但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即便是千年寒玉床最多也只能保他一个月的性命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路非烟不禁着急地催促道。
桓柒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彻夜不眠的他,沙哑嗓音里透着一丝隐忍的痛苦“即便是有了樨木花为他解毒,他能不能醒来还要另说”
路非烟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什么意思什么叫能不能醒来还要另说”
“意思就是,医书上所说的活死人。”桓柒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开口说道。
路非烟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良久,方才怔怔地问道“所以,即便是解了毒,他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正好走到门外的南子浔和庄严也听到了这几句话,手中的食盒“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汤汁四溅,一地狼藉。
南子浔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可是摄政王啊,天穹威慑四方、无所不能的摄政王,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怎么,怎么会醒不过来了呢
这一刻,庄严心中亦是同样的想法,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夙千离”这三个字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信仰,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这个人在,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可现在,可现在这个他们以为永远不会倒下的人,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庄严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顺着门边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更多的却是恐惧。
四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云亭先生闻讯赶来,看着这一屋子愁云惨淡的人,那张温和慈善的面孔上酝起了一股子怒意“人还没死呢,你们这一个个做出这副模样是要给谁看”
“云亭先生”桓柒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末了只能垂下了眼睑“是我无能,救不了他”
“你的确是无能”云亭先生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身为一个医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你便轻言放弃了,可不就是无能吗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桓柒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我什么我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让我看到这副哭丧的模样,我打断他的腿”云亭先生怒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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