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休息,切忌多思多虑。”简单嘱咐了一句后,桓柒拎起自己的药箱就往外走去,全程没有看疏勒王一眼。
对此,祁辰十分怀疑,如果此刻让疏勒王站在他面前,他真的能认得出来对方是谁吗……
直到他离开后,躺在床上的疏勒王才挣扎着半坐起来,拉着耶律楚的手,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阿楚,扶我起来。”
“父王小心!”耶律楚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又往他背后塞了一个厚实的枕头,好让他能坐得舒服些。
许是昏迷了太久的缘故,疏勒王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沙哑,只听他问道“孤王昏迷多久了?”
听着他干涩哑然的声音,耶律楚连忙倒了杯温水放到他手里,“父王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见他接过了杯子,耶律楚这才答道“打从三王兄回来后不久,父王就病倒了,算算日子,也快一个月了。”
疏勒王抿了口水,然后动作迟缓地将杯子递还到耶律楚手中,叹道“一个月,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啊!”
年轻时的疏勒王也曾是个能弯弓射雕的英雄人物,可惜人到晚年,到底还是没能挨过岁月的磋磨,将将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却已然全白,脸上爬满了时间的痕迹,就连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
他停顿了一会儿,朝耶律楚问道“方才替孤王诊脉的那位大夫是什么人?”
“是鬼医。”耶律楚顿了顿,解释道“儿臣是在偶然间通过一个朋友认识了他,这才请他进宫来替父王您看诊的。”
“鬼医……原来是他的徒弟啊!”疏勒王浑浊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深切的怀念来,仿佛是在兀自追忆着什么。
听见这话,耶律楚不由诧异道“父王认识桓公子的师父吗?”
“算是吧!”疏勒王神思渐渐有些恍惚起来,喃喃自语道“越无崖是个凡事都看得通透的人,只除了一个人……”
“父王,您说什么?”疏勒王的声音很小,耶律楚并未挺清楚他的后半句话。
疏勒王张了张口,末了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忽而看到寝殿里站着的祁辰,他不由问道“阿楚,这位是……”
耶律楚蓦然反应过来,连忙指着祁辰介绍道“噢,这位就是儿臣所说的那位朋友,他叫祁辰。”
祁辰朝疏勒王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江湖礼“在下祁辰,见过疏勒王上。”
“你是天穹人?”疏勒王用苍老而浑浊的目光打量着她。
“正是。”祁辰不卑不亢地答道。
疏勒王语意不明地点了点头,说道“天穹离疏勒可不近哪,一路走来怕是受了不少罪吧?”
“在下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惯了,倒也不觉得这点儿路程遥远。”祁辰滴水不漏地答道。
“噢,也是,做生意的人是该多走些地方。”疏勒王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顿了顿,忽而又语焉不详地说道“孤王的大公主也很喜欢四处游历,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祁辰听罢皱了皱眉,所谓的大公主已经死在了京城,疏勒王这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话音刚落,便听见“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外打开,紧接着便听得一道醇厚优雅的磁性嗓音悠悠响起“怕是要让疏勒王失望了,这个机会恐怕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耶律楚闻声骤然回眸,眼中划过一抹慌乱“摄……你怎么来了?”
夙千离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越过他,朝着疏勒王的方向走去“疏勒王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够久的,想知道自己为何会中毒吗?”
“你,你是何人?”疏勒王情绪突然紧张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问道。
耶律楚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开口解释道“父王,他也是儿臣的朋友……”
“我是夙千离。”夙千离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定定看着疏勒王的眼睛“怎么,见到本王,疏勒王难道不觉得惊讶吗?”
疏勒王瞳孔蓦然一缩,苍老的眼眸中一瞬间划过了千百种情绪,最后颤抖着用手指着他问道“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夙千离轻笑一声,说道“本王是怎么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此刻已经站在这儿了,不是吗?”
“你想要做什么?”疏勒王满眼警惕地盯着他。
看着他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惊惧与恐慌,夙千离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淡淡道“放心,我并没有想要取你性命的打算,否则桓柒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来救你了。”
“本王今日前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夙千离直接开门见山道。
疏勒王眼中的警惕与防备更甚“孤王没什么可同你谈的,请你立刻离开,否则……”
“否则?否则如何?”夙千离突然笑了一声,嘴里无比讥讽地说道“让耶律齐那个蠢货带兵来抓捕本王吗?”
疏勒王胸口起伏不断,指着他怒声喝道“夙千离,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吗?”夙千离冷眼看着他,直接丢出一个重磅消息“那如果本王告诉你,你体内的钩吻是出自耶律齐之手,你还觉得本王欺人太甚吗?”
“这不可能!”疏勒王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言辞凿凿地反问道“夙千离,你是想挑拨孤王和阿齐的父子关系吗?”
“呵!”夙千离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冷声道“他耶律齐还不值得本王在他身上花费这样的心思,疏勒王,你未免太高估你这个儿子了!”
初时听闻这个消息的震惊过后,疏勒王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和阿楚不同,耶律齐的城府、手腕、能力都不差,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心思手段太过深沉,行事狠辣而不留情面。
如果说自己身上的毒当真是他所下,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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