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爷想说什么?”祁辰蹙眉问道。
“你见过本王,不,准确来说,是你见过千染,对吗?”夙千离盯着她清澈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道。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问题,他问了第二遍。
祁辰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笑,道“王爷既然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原来装作不知道是不想惹事上身,现在看来,自己怕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夙千离眯了眯眸子,危险地盯着她道“所以你是承认此前一直欺瞒于本王了?”
“准确的来说,是自保。”祁辰纠正道。
“哦?”夙千离的眸中染上一抹兴味儿。
祁辰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我原来并不知道王爷有双重人格,坦白说,我既不打算挟恩图报,更不想惹祸上身,所以选择了隐瞒。”
夙千离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挟恩图报”四个字,于是追问道“所以在滁州时,是你救了本王?”怪不得当初在刑部公堂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觉得庄严对他的态度过分客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其实没打算救你,是我师父要求的。”祁辰这话说得十分坦诚。
夙千离脸色黑了黑,道“也就是说,那半年里,本王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是。”祁辰点了点头。
“既然不想惹祸上身,那怎么现在又愿意说出来了?”说这话时,夙千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似是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王爷以为自己这次发病是如何稳定下来的?”祁辰不答反问。
夙千离眸中划过一抹惊讶,他很清楚自己发病时的模样,没有人能控制得住他,包括他自己,“你懂医术?”
“略知一二。”她是法医,对于外科和心理学还算有些研究,至于其他,那就真的是隔行如隔山了。
夙千离接着问道“你有办法治好本王的病?”
“如果王爷指的是双重人格的话,我尚能姑且一试,只不过需要王爷的配合。但如果王爷指的是体内的寒毒,请恕我无能为力。”祁辰坦言说道。
“你口中的配合具体指什么?”
“心病还须心药医,想必王爷应该听说过这句话,所以若是想要彻底根治,我必须知道王爷的过去。”祁辰不卑不亢地说道。
“呵呵!”夙千离突然冷笑了一声,危险地盯着她道“你就不怕治好了本王以后被灭口?”
“如果王爷和传闻中一样的话,我确实怕,但现在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哦?”不知何故,从来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看法的夙千离突然被勾起了几分兴致,好奇地追问道“那么在你眼里,本王是个怎样的人?”
祁辰略一思忖,淡淡吐出八个字“杀伐果决,光明磊落。”
“哈哈哈——”夙千离已经许久不曾笑得这样开怀了,笑过之后他又半真半假地追问道“你就不怕自己看走了眼,倘若本王就是传闻中那个残忍嗜杀暴虐成性的摄政王呢?”
祁辰却是笑了,她定定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如若他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流民暴乱后为何不要求见朝中文武百官,偏偏要求见摄政王?可见在潜移默化中,摄政王早已成为了百姓心中的一座丰碑。
至于那些暴戾残酷的手段,试问古往今来哪个上位者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不过是有的人善于粉饰太平,而有的人从心底里就不屑于此罢了!很显然,夙千离是后者。
“你头上的簪子是哪里来的?”夙千离突如其来得问了一句。
祁辰愣了一下,旋即答道“千染送的。”说起来她还要庆幸自己今日带了这根发簪,否则她此刻能不能有性命在只怕还要两说……
“真丑。”夙千离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嫌弃。
祁辰“……”丑也是你自己刻的!
“过来,扶本王起来走走。”夙千离习惯了命令的口吻。
祁辰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可看着他青紫的唇色,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依言扶着他走到窗前,夙千离要伸手开窗却被她拦下。
两个人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隐隐的暗流划过,祁辰迅速收回了手,淡淡道“你体内还有寒毒,还是不要吹风了。”
夙千离忽而说道“你其实也不赞成本王服用赤血莲,对吧?”
“我赞不赞同重要吗?王爷不是已经决定了?而且为此不惜故意激怒桓柒。”祁辰语气淡淡地说道。
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夙千离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拦,因为如今的天穹根本离不开摄政王!想来方才桓柒拂袖而去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与其说他是愤怒,不如说自责更贴切一些。
“你倒是看得透彻!”夙千离意味不明地赞了一句。
两个人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地聊到了天黑,桓柒沉着脸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碗药,不用问祁辰也知道,那应该就是赤血莲了。
“给我吧!”祁辰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了药碗,以桓柒这会儿的心情,他没把药直接给夙千离灌下去都算好的了。
服下赤血莲后不消半盏茶的功夫,药效上来了,一寒一热两种剧毒在夙千离体内激烈地对抗着,那种噬骨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浑身上下青筋暴起,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从跌倒在地。
初时他尚能死死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不嘶喊出声,可没过多久,疼痛渐渐侵蚀了他的理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低吼声传来,听得人胆战心惊。
到了后来,他甚至抓起一块碎瓷片就往自己身上狠狠划去!幸而燕枭动作极快,将碎瓷片从他手里抢了下来,饶是如此,他的胳膊上还是被划开了一条深深的血口子,顷刻间鲜血如注,触目惊心。
华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紧紧抓着桓柒的胳膊问道“桓柒,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他,哪怕让他别这么疼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