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王朝历年战死的将士,就此处战场来说,南诏军和那些勤王之师这些日子里连番恶战,战死的又何止成千上万。假如南诏王上位,战死的南诏军将士每人可得一份永业田,而那些与他为敌的王朝将士死了便白死了。
南诏王这样想倒也无可厚非,给与自己为敌的人授田,除非他脑子坏了。可接下来萧冉说的话就让他觉得此子的脑子确实是坏了,而且还坏的不可救药。
萧冉说,所有战死的王朝将士,不管是南诏军的还是那些勤王之师里的,只要是战死了,还有家人的都该得一份永业田。
南诏王定定的看着他,要不是他此时是阶下囚,像萧冉这样脑子有病的人,早就被他砍了。
“萧将军为何要这样说?”南诏王说话时虽是恭恭敬敬的,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萧冉睥睨着他,语气不屑的说道:“你傻啊?换位思考懂不懂?如果你是那些勤王之师,战死便白死了,他们的后人一旦遇到和你南诏王这样有野心的人,是不是又是一场战事啊?”
南诏王一想也是,他起兵时不也是这样忽悠那些士卒的吗?
同样的道理,只要留下战争后患,这战事就没有完结的时候。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南诏王一脸落寞的说道:“即然如此,这杀来杀去还有什么意思。”
萧冉哼了一声,说道:“有意思啊,怎么会没意思?赢了你就是九五至尊,想做啥就做啥,想杀谁就杀谁,那多爽啊!”
南诏王一听脸面就挂不住了,指着永安城的方向喊道:“当年我皇兄能够位居九五,确实是矫诏,他仰仗自己是长子,便勾结黄门刘邕,擅自更换传位诏书,这才位居大统。”
萧冉白了他一眼说道:“他早就死了多年了,你此时起兵,就是欺负自家侄子,被天下人耻笑。”
南诏王不以为然,愤愤然的说道:“所谓大位,有德者居之,此子胸无点墨,任用奸人,弄得民不聊生,我故而才讨伐他。”
萧冉一听就有些头大,这些事先前他就搞不清楚,再加上他一直在偏远的并州,消息闭塞,甚至连眼前的南诏王都搞错了。要不是和李霖交战,他还以为南诏王就是李霖呢。
那位今上的老爹和南诏王是兄弟,人家做了皇帝,死后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也没错。你现在说上一代皇帝就不合规矩,是耍手段当上的,除了那些跟随你造反的,谁还会信啊?
老子欠下的儿子还,也要看是什么事啊!
清官难断家务事,萧冉也不想和他理论这些说不清楚的事情,就对他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反正今日你是败了。你还是想想下一步吧,难道你真的想被永安城里那位灭你满门?”
萧冉这样一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南诏王顿时蔫蔫了。虽说起兵时也想过万一败了会怎样,可看到手下的千军万马,还有那些被他忽悠的群情激愤的士卒,他便不愿意想这事了。
可现在不想也不行了,只要萧冉把他往永安城里一送,自己的死期就到了。紧接着,远在南诏的家人也会死的一干二净。
南诏王想了一会,便肃然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都做了,有何可惧?”
他说的坦然,萧冉却听出了几分不甘心的意思。于是,萧冉说道:“我听说你起兵那日,你的小老婆给你生了一个男孩,你给他起名字时,说是要记住这一天,故而给他起名叫做功成,是不是取功成名就之意啊?”
南诏王一怔,心说这李霖到底吃了什么药,怎么什么都说啊?岂不知,这件事还是邵库头和李霖在一起时听来的。
李霖自打知道南诏王下令全军不可受他被俘一事所挟制,他死在阵前与死一小卒一般这件事后,精神便倍受打击,一时间竟然郁闷了。除了平日里见了表面如憨憨一般的邵库头,与其他人几乎毫无话说。
就在南诏王难受的时候,萧冉又不失时机的说道:“你家中幼儿的模样你还记得吗?想不想抱抱他,用你的长胡子在他脸上挠痒痒啊?”
大凡是个人,听了此话后,心里也会生出一股温情。南诏王虽是心狠,可那日初生幼儿在襁褓中的样子他还是记得的,现在被萧冉刺了一下,顿时便拿不住了,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南诏王哭了,萧冉便乐了,心里想着得亏是儿子,若是你孙子你更早些时候就软了。
等南诏王哭够了,萧冉便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两位跟着你造反的郡王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跟着你起兵?”
南诏王抹了一把老泪,说道:“这二人先前不愿降等袭爵,被圣上训斥后心里不服,与我书信往来的时候,便多有怨言。后来,他们的封地被收回一部分后,这二人便随我反了。”
萧冉想了想,觉得降等袭爵这事没什么不合适的。如果不如此,那些王朝贵胄就会不思进取,早晚成了王朝的累赘。至于封地被收回一事是怎么回事,倒要问问这位南诏王了。
南诏王告诉萧冉,收回封地一事与永业田有关。先前朝中有人提议,王朝拖欠历年战死士卒永业田甚多,可田地无增,只好从降等袭爵之人手中收回与他们爵位不符,多出来的田地,然后封给那些士卒家人。
这二人原本就对降等袭爵一事不服,现在又要收回田地,顿时就火了,南诏王趁机笼络他们,他们便起兵反了。
萧冉听到这里,顿时明白那两人就是一对憨货。你们为永业田一事造反,可最后还要用永业田一事打发那些跟着你们造反的士卒,里外里就是一回事,造反不过就是为了出气,还有南诏王许下的亲王爵位罢了。
就在萧冉连连摇头的时候,南诏王又说道:“这二人中有一位北海郡王,他起兵却是与萧将军有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