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萧冉还是没有等到叛军。望着空旷的城外野地,萧冉不仅对自己那个引狼入室的招数产生了怀疑。
是叛军不知道并州军又回来了,还是叛军已经不把自己这些人当回事了?想了一会后,萧冉就去找吴县令了。
萧冉找到吴县令的时候,他正在组织粮车,准备利用自己监察使的身份,到西北方向的另一个郡县去征集粮草。看到萧冉来了,吴县令便开玩笑说自己省了一趟腿,不用专门去报告他了。
萧冉看着满面笑容的吴县令,顿时就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往死里整他真是万幸。
“叛军不至,恐怕不是不想来,说不定他们是想在我等想不到的时候偷袭我等。”吴县令知道萧冉的来意后说道。
萧冉想了想也是,先前并州军来此,叛军与万将军有勾结,自然敢以最少的人马对付并州军。现在他们这招已经没法用了,又不能派出大队人马,最可能的招数就是偷袭。比如,烧毁粮草这个老套却十分有效的招数。或者是,来收买自己。
“这城中回来的百姓已是越来越多,虽然我命手下详加盘查,又想出了五户联保的招数,可还有一些百姓,以房屋已被焚毁,家人和邻居俱以罹难为由,散居在这城中。若是开战,这些人不知敌我,说不定会背后捣鬼。萧爵爷,此事该想个办法才好。”
吴县令一边调度车辆,一边对萧冉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萧冉从第一天进城开始,就发布了军事管制的命令。规定凡是夜间出行的,被巡夜的士卒抓住,先关起来再说。若是无人具保,就不释放,一直关在牢房里。
现在吴县令说出散居着的那些人,萧冉觉得是个隐患。万一里面有叛军的探子,趁着看守松懈,将这座用以屯粮的府库烧毁,自己那些人就在这里呆不住了。
“此事好办,我这就让仇校尉带些人,把他们集中起来,送到正在城中给百姓修缮房屋的那些士卒那里,让他们也挣口饭吃。”
“这样甚好,一则管住了他们,二则解决了那些人的生计。”
两人谈妥后,又说了些话,然后萧冉就看着吴县令带着运粮车浩浩荡荡的走了。
人是可以改变的,从善至恶,也可以从恶至善。萧冉站在扬起的尘埃中想着。
这天夜里,就在萧冉坐在府衙中冥思苦想,想找出一个引叛军来此的招数时,已经被萧冉临时任命为后军将军的仇校尉来了。
“萧爵爷,果然不出你所料,那些人里有叛军的奸细。”
原来,仇校尉将城中散居着的那些人带到修缮民房那处后,到了夜间竟有人想跑,被仇校尉抓到后,一顿毒打便招了。
“那探子招供说,只这城中火起,南诏军便至。”
萧冉一愣,心说这事大了。城中火起,叛军就至,这说明叛军离这里不远啊!
可自己每日派出去的斥候回来都说没见到敌军的影子。难道他们藏在某处,那些斥候没发现吗?
想了想,萧冉赶紧让周继去找张十七郎,然后命仇校尉继续严加审问那名探子。
张十七郎来了后,萧冉劈头就是一句,“斥候前出多少里?”
“五十里。”张十七郎赶忙回道。
萧冉想着这一来一去就是百里,再加上盘桓哨探的时间,已是一日中最远的侦察距离。
“都去的哪几个方向?”萧冉怕自己没有交代清楚,斥候有遗漏的地方。
“遵爵爷的将令,我等去的地方是城北,远处山脚下,城东分做三处,皆直出五十里。”
萧冉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便想着是不是这南诏军中,也有精于探查的斥候,知道这斥候最远能到哪里。如果是这样,南诏军应该就在离壶关五十里以外的地方。
“明日你带人亲自去,每人两匹马,只去东边。”萧冉果断说道。
“那北边……”
“北边无事,不必再探了。”
张十七郎领命后走了。萧冉想着北面山中埋伏着近一千并州军步卒,看来隐藏的极好,让十七郎的手下也没有发现。
只是,北山离壶关远了些,那一千士卒隐藏在那里,这里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们顶多也就是捡点剩饭吃罢了。
张十七郎走后没多久,仇校尉又来了。
“那探子确实不知南诏军此时在何处,得到的指令只是让他烧毁粮仓,其余事不用他管。这火起南诏军便至,还是他听一位同伙说的。”
“他那个同伙呢?”
“拒捕,被砍死了。”
萧冉瞪他一眼,心说被砍死那位定然级别高一些,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
“萧爵爷,这……”
“你先下去吧,天亮以后,去寻些柴草来。”
仇校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去做砍柴的事情。
看到仇校尉还在发呆,萧冉就说道:“这柴草极为重要,寻到后,就运到粮仓那里。若是把它们伪装成粮草那就再好不过了。”
仇校尉虽然不知道萧冉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此事定然十分重要。
于是,他抱拳说道:“萧爵爷放心,属下定然做好。”
天色微微亮时,萧冉抓紧时间打了个盹。等他醒过来后,就看到周继站在睡塌旁。
看到萧冉醒了,周继报告说,这城中已是鸡犬不宁了。
萧冉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不过是下令一只鸟也不能飞去出,这城中怎么就鸡犬不宁了?再说,这城里还有鸡犬吗?”
周继嘿嘿一笑,说道:“那些百姓一早看到城里城外都是兵卒,就以为是叛军打来了,便慌里慌张的向西门涌去……”
“慢着,那些百姓想离开?”萧冉突然正色问道。
周继回了声“是”。
萧冉觉得吧,自己被伤着了,不容易好的那种。
那些百姓对自己没信心,对自己这支军队也没有信心。这可有点伤人心啊!
给你们修房子,给你们创造吃饭的机会,原想着就是等叛军来时,这城中百姓不用亲自参战,只站在城墙上呐喊助威,给那些士卒一些鼓励就好。
这要求过分吗?萧冉觉得一点也不过分。
可萧冉也知道,这百姓是怕了。不但怕叛军,更怕并州军。
“该是军民一家的。”萧冉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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