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校尉,看你也是饿了,在那边还有一点吃食,是我专门为你留出来的,你可随我过去,先垫垫饥可好?”萧冉突然拍了戴校尉一下说道。
听到萧冉说有吃食,戴校尉先是眼睛一亮,可看到萧冉指着的方向,他又有些犹豫了。萧冉指的地方是在那些府军的后面,到了那里,这些溃兵流民就看不见那里的事了。
萧冉知道他的意思,就笑着说道“你且放心吧,你我大小都是王朝官员,还不至于做那些下三滥的事情。”
戴校尉一听便也释然了,就朝萧冉指的那处走去。
走过那些府军遮挡住的那处山口后,就来到了独臂汉子奉命把守的地方。戴校尉突然看见那些一眼看过去如密林般排列的步卒,心里顿时一惊。
与他想的一样,这位爵爷带来的兵马不仅仅是那些穿精甲的府军,和穿轻甲的骑军。只在此处手执斩马大刀的步卒,少说也有五百人。
不对,斩马大刀,怎么这些步卒用的是这笨重又不常用的斩马大刀?
戴校尉瞅着那如林刀阵,一时有些糊涂了。
“戴校尉,怎么不走了?”萧冉拍了他一下。
“哦,走,走,这就走。”戴校尉朝那处放着几只汤碗的地方走去,可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些步卒。
萧冉为这位校尉准备的饭食也是麋鹿肉汤。不过,在这碗汤里,却有婴儿拳头大的一块肉。
“戴校尉,请用饭。”萧冉指着那碗肉汤说道。
说完后,萧冉自己也端起了一碗肉汤,然后便是一饮而尽。萧冉知道自己不先吃,这戴校尉必然不肯先吃,所以,就先把那碗汤喝了。
戴校尉也端起碗,先把汤一口喝干后,又用手拿起那块麋鹿肉,放进嘴里嚼着。嚼了几下后,戴校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突然停住了,怔怔的看着萧冉没有说话。
萧冉看到他不吃了,就问道“怎么,那肉煮的不熟?”
戴校尉摇摇头,嘴里含着那块肉含含糊糊的问道“你碗中无肉?”
萧冉一笑,说道“我早已下令,校尉以上官职者,只喝汤不吃肉,我也不能例外。”
戴校尉一听,就要把嘴里的肉吐出来,萧冉不等他吐出来,就说道“咽下去,你不在此列。”
戴校尉无法,将那块还没有嚼烂的鹿肉费劲咽下去后,抻了抻脖子说道“萧爵爷如此对待手下,定然不会像并州军中那样,将帅与士卒间隔心隔肺,等事情来临时,各跑各的,谁也不管谁。”
萧冉没有多说,只是指着地上的另几只碗说道“这些都是那些带兵将军校尉的,过会他们就会来吃。”
说话的时候,独臂汉子和张十七郎等几个头目过来了。他们对着萧冉行过礼后,又对着戴校尉点点头,便端起地上的碗一饮而尽。
然后,他们便与萧冉行礼作别。
戴校尉站在一旁看的明白,那些校尉吃饭时极为自然,并不像是先前商量好的做戏给自己看。
想着自己带着的那些溃兵碗中尚有铜钱大的一块肉,而这位爵爷和他手下的军官竟然只喝汤不吃肉,戴校尉眼睛便有些湿了。
在并州军中,别说此时逃难了,就是平常日子,有了肉食也是那些将军校尉先吃。自家也是这样,没少做多吃多拿多占的事情。
这萧爵爷带的队伍竟然是这样,难道那些人不是并州士卒吗?
于是,戴校尉便问萧冉,他手下这些人是不是府衙的府兵。
萧冉指着那些步卒说道“这些都是自愿跟着我,愿意做萧家人的人。还有你看到的那些精甲,是我的府军。而前两日给你等备饭的轻甲骑军,是我府上的骑马家丁。”
戴校尉一听,心里先是一惊,随后便明白了,这位爵爷带来的都是自家人。可即便是自家人,这先让下人吃饱饭的规矩,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萧爵爷,此为公干,为何不带并州士卒来此?”戴校尉又问道。
萧冉看了看他,说道“并州府衙一时调不齐这许多士卒。况且,你等东去后,并州留守军队并不多,还要为镇西关的边军做后备军。所以,我只能带着自家人来了。”
戴校尉听了后,肃然抱拳说道“萧爵爷辛苦了!”
萧冉笑了笑,说道“辛苦自然是辛苦些,可想到你等还在挨饿受冻,我等这点辛苦又算什么?”
戴校尉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双腿一曲,便跪了下来。
“萧爵爷,若是这并州的官都如你这般,今日我等何至于如此啊!”说完,戴校尉便嚎啕大哭起来。
萧冉摇摇头,心说你这么壮实一条汉子,说哭就哭是什么毛病。
可萧冉还是蹲了下来,拍着戴校尉的肩膀说道“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受不了的罪,你心里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戴校尉却突然停住不哭了,看着萧冉说道“万将军通敌一事,想必爵爷已经知道了。”
萧冉点点头。
“可萧爵爷定然不知道,万将军带我等东去,原想着是助南诏王攻打永安城,我等不愿意,故而才哗变的。”
这事萧冉倒是想过,可从戴校尉嘴里说出来,定然是真的了。可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并州军前军是被南诏王的四百骑军冲散的,不知此事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万将军想要助攻,怎么还会让南诏王的骑军把并州军前军冲散?
“前军的带兵将军是杨将军,我为他手下校尉。万将军通敌一事事先我等并不知道,在壶关遭遇叛军后,杨将军请示万将军,请求上山扎营,以避叛军骑军其锋。可万将军说不用,却让我等在山下扎营。”
听到这里,萧冉眉头一皱,心说步卒遭遇骑军,上山扎营固守是首选,这是军事常识,怎么那个万将军却不准?
不但不准,还让他们在山下扎营,这不是故意把那些步卒往骑军刀刃上送吗?
想到这里,萧冉厉声问道“杨将军是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