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冉暗暗想着自己站在草原上,面对那些胡人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皮鞭时的样子,就有些想笑。
这时候,他又听丁氏少主说道“还有,你在并州城中所做之事,与王朝那些官员都不一样。这为事不同,便是心中所想不同。我觉得你父之遗志,或许你可做成。”
萧冉收回遐思,睥睨着他说道。“做什么?帮你当胡地的狼主吗?”
“正是。”
萧冉刚想怼他,就听他又说道“如此,王朝之文明便可滋润草原大漠,民众便可得到教化,兵戎便可消解,两家便是一家。”
虽是坐在昏暗的油灯之下,丁氏少主的脸上也是熠熠生辉,满是光彩。
萧冉听到这里,却没有跟着他向往未来,只是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先说到这里吧,我是真的困了。”
丁氏少主有些懵圈了,想不出这位萧爵爷怎么会这样?是自己描绘的未来不诱人,还是这位爵爷和他老爹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其实,萧冉是真的困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再不睡会,白天就要在马上打盹了。
在马上打盹是十分危险的,弄不好一头栽下来就会丢了性命,这与后世的危险驾驶是一个道理。
就在丁氏少主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时候,萧冉却说道“你所说之事,需要从长计议。”
就在丁氏少主觉得还有希望,刚要说什么时,萧冉已经喊醒门口处的那二位,出门走了。
萧冉一走出屋子,被夜里的凉风一激,顿时困意全消,便在心里想着丁氏少主刚才说的那些话。
说什么回到西胡做狼主,你知不知道这王朝正打的焦头烂额,谁还会管你那些破事?再说,若是你真的做了狼主,会不会恩将仇报,做那反噬之事?
况且,你说让我帮你,我便帮你,我这爵爷就这么好说话啊?
其实,萧冉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能力问题。
自己只是一位世袭爵爷,还是最低等的。若说官职,不说那个临时的,自家实际才是从九品校尉。听说去了军中,也能管十几二十几个人,还不如自家的府军多。
还是算了吧,你做你的丁家少主,我做我的王朝爵爷,就算你是郡主的亲叔叔,以后见到你,我尊重你些便是。
想到这里,萧冉便唤独臂汉子过来,附耳对他说了几句。独臂汉子听了后点点头,便向驿站后院走去。
萧冉此时面向东方,看到远方天际间,已是现出红色。而呼啸了一整夜的西风,此时也停了。
又是一个好天气。萧冉在心里说道。
天色大亮后,黑着眼圈的萧冉和同样黑着眼圈的丁氏少主带着各自的人,匆匆吃过早饭后,便分头上路,各奔东西。
丁氏少主的队伍里,多出来一个人。
这人一身皂色麻衣,走在队伍最前面,像是一条带路的黑狗。
没办法,这人确实是叫黑狗。他的真名在他做匪那一日,便没人记得了。
黑狗便黑狗吧,萧爵爷说了,狗是人们最忠实的伙伴,从今以后,自己便做萧爵爷最忠实的狗。
现在,萧爵爷命自己跟着这支马车队去镇西关运送军需,便是对自己的考验。若是车队顺利到达,自己便留在镇西关。
萧爵爷说了,已经送信给那里的带兵将军,自己去了,定然就是伍长。以后有了军功,说不定就是校尉。
萧爵爷还说,只要自己不怕死,勇于杀敌,就是将军也做的。
这名做匪被擒的黑狗为何如此相信萧冉的话?
因为萧冉说到做到,在丁氏少主遇袭的那处驿站里,萧冉把那些随同此人做匪的同伙全部释放了。
既然这人愿意一力承担,萧冉便觉得此人有些义气,便没有追究他的罪行,可也没有放了他,而是让他去往军中,寻个前程。
“都是娘生爹养的,干嘛要做那些无名之人?做就做顶天立地的汉子,便是死在沙场,也好过被当成匪类砍头。”
萧爵爷说的对啊!自己原本也是有报国之心的,可时运不济,无奈做了匪类。幸好遇到萧爵爷,救自己于人畜之间。
想到这里,他挺挺胸脯,走的更加有力!
东行的这队人马,却比先前来时少了十几骑。萧冉命他们暗自保护丁氏少主,若是遇到危险,马车和车上的物品都可舍弃,唯独丁氏少主不可发生意外。
没办法,此人说不定以后就是胡人的狼主,现在送他一个人情,以后也好说话。再说,此人是郡主的叔叔,也算是自家人。
回去后,要不要把此事告诉郡主?可告诉了她,她再生出别事怎么办?自己可是拿她没办法的。萧冉在心里想着。
一时打不定主意,萧冉便想着还是回去再说吧!
想罢,萧冉催动追风,追风便瞬间发力,迎着朝阳向东急速跑去……
萧冉已经得到报告,自家那些人,也就是那些残缺之人和一些随自己在镇西关做了几天边军士卒的人,已经快要到达这里了。
今天早上,与丁氏少主分手后,一位一早便来到这处驿站的驿卒无意间说道,在离此地十几里的东边,看到一只队伍,车上坐着的人,都是一些残缺之人……
萧冉听到后,就急忙叫过那名驿卒,详细问过后,便知道那支车队定是老何他们。前些日子,萧冉命老何雇了马车,去往镇西关方向,迎一迎那些还在路上的残缺之人。
没想到,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他们,只这一夜,他们竟然已经过了这处驿站。
想是昨夜风大,按照老何的性子,他又不肯多歇息,便连夜赶路,错过了这处驿站吧?
不过,即使他们看到这处驿站,也不能在此歇息。因为,他们终归只是平民百姓,而不是王朝官员。
这路上也是有客栈的,想是老何又不愿意多花钱,便催着大家赶路吧。萧冉一边想着,一边催马狂奔。
想着就要见到那些人了,萧冉心里竟有些激动,就像将要见到自家分别已久的亲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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