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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第三天

    并州地处西部,是一个多风干旱的地方。这一日一大早,呼啸了一夜的西北风小了许多,郑郡守穿着暖裘走到了高将军面前。

    昨夜梁州牧派人通知他,让他代替萧冉今日与高将军谈判。

    “不可超出五十文。”这是梁州牧今天一大早站在府衙门后对郑郡守说的。

    郑郡守昨日处理城西车马店一事,没有到并州府衙来,听了梁州牧的话后,才知道昨日萧冉那个层层加码,只加了五十文,比前一日多了二十文。

    这样加下去,不知到了猴年马月才能了事。郑郡守出了府衙后想着。

    高将军盘腿坐在一张羊皮上,正在喝酒吃东西。郑郡守见了,心里不由的有些反胃。这一大早,高将军吃的竟是一只整羊腿。

    早饭习惯了清粥小菜的郑郡守,见了那只上面沾了草茎和尘土的羊腿,就在心里感叹着,一名王朝统兵将军,这又是何苦来哉。

    “你是何人?”高将军已经知道今日萧冉不来了,来的是郑郡守,还是这样问道。

    “下官河西郡郡守,郑玉。”

    高将军一听,双手胡乱在身上擦了擦,站了起来抱拳说道“不知是郑郡守来,失礼了。”

    郑郡守一见,赶忙拱手说道“不敢、不敢,下官拜见将军。”

    王朝府郡分三等,上等郡辖一万五千户以上,郡守是正五品。中等郡辖一万户以上,郡守为从五品。下等郡,也就是河西郡这种,六县不足万户,郡守只是正六品。

    高将军是正五品的统兵将军,先行见礼,是因为他知道镇西关是河西郡养着。眼前这位就是他和镇西关那些人的衣食父母。

    “郑府君来此,可是为劝我等离开的吗?”高将军明知故问。

    “萧爵爷有恙,下官斗胆代替,来此与将军聊一聊。”

    高将军听了,抹了一把脸,说道“聊一聊?那多没意思。”

    没意思?郑郡守略带诧异的看着他。

    “来人,给郑郡守上酒。”高将军扭头喊道。

    一名士卒走过来,在萧冉原先坐过的那张羊皮前摆了一只酒碗,然后将坛子里的酒满满倒了一碗后,又将高将军那只酒碗添满了。

    高将军伏身拿起酒碗,豪气大作的说道“郑郡守,这第一碗我敬你。”

    说完,高将军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高将军虎视眈眈的眼睛,郑郡守知道这碗酒自己非喝不可。端起酒碗后,郑郡守一仰脖子,也是一饮而尽。

    “好,痛快。”高将军说着,拿起那只羊腿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

    “请。”高将军将那块肉递到郑郡守面前。

    郑郡守看着那块满是血丝的肉,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看到郑郡守有些迟疑的样子,高将军做出不愿意的样子,说道“怎么,是这酒不好喝,还是这羊肉不鲜美?”

    郑郡守连连说着“不、不、不------”一边接过了那块羊肉。

    “想我等征战沙场时,这羊腿肉就是一等一的美食。今日我就以此美食,招待郑郡守,以感谢郑郡守为镇西关筹饷。”

    郑郡守咬了咬牙,把那块肉放进嘴里------

    “好,坐。”高将军率先坐了下来。

    说是聊一聊,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将军在说,郑郡守喝酒。还没等到午时,郑郡守已是烂醉如泥。

    酒肉都是萧冉连夜让人悄悄送来的,说是犒劳高将军等人,却把郑郡守喝倒了。

    眼看谈不成了,高将军也乐的不和府衙那些人说话,就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吃喝着,等着郑郡守酒醒。

    梁州牧今日没有趴门缝,听到手下说郑郡守好似喝醉了以后,梁州牧也没什么表示,心说看来今日连五十文也用不上了。

    下午时分,郑郡守醒了过来。

    从羊皮垫子上爬起身后,第一眼就看到高将军那张脏乎乎的脸。

    “醉乎?”郑郡守晕乎乎的说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哈哈哈------”高将军似乎已经癫狂。

    没法不癫狂,萧冉让人送来的那十几坛子酒,高将军自己就喝了四五坛。小时候在草原上练就了喝酒的本事,今儿就发了一回飚。

    郑郡守瞅着高将军的样子,心里想起自己的使命,可他知道,今日必定是无法谈了。

    “高将军,梁牧说今日只有五十文的余地,谈与不谈都是如此,我就与将军不废口舌了。”说完,郑郡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府衙走去。

    高将军看到他走了,也不多说,只是冲着府衙的方向哈哈大笑着。

    萧爵爷让人带话说,先礼后兵。自家拿酒肉招待郑郡守就是礼,以后再来的,就莫怪老子不客气了。笑过后,高将军在心里说着。

    驿馆里,萧冉知道高将军每日为了去城外取水和照看那些马匹就分出一大半的人手,再在府衙前嚎哭也没人围观了,就想着换个办法,从梁州牧手中抠出军饷来。

    现在梁州牧不是不拿钱,而是只想给镇西关三成军饷。其余部分,以后再说。

    这不是个办法啊!萧冉想到就是此次拿到全部军费,以后呢?若是并州府衙次次拖欠,高将军还能呆在这里不走吗?而且,就是并州府库有钱了,这梁州牧故意拖欠,镇西关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一次次派人来此催饷,势必让镇西关的士卒心怀不安。边军不安心,边关就不安宁。

    这样下去不行啊!思来想去,萧冉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有想到一个从根本上解决此事的办法。

    若是胡人来袭,那些狗官就知道镇西关的重要了。萧冉自言自语着。

    而且萧冉还想到自己是奉旨去永安城的,虽说路途遥远,给的时日也宽限。可长久耗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

    这算什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萧冉坐在那里苦笑着。

    并州府衙仗势欺人,钱粮库的小吏就敢拿一张纸骗了大堆的铜钱去。梁州牧自持身份,竟敢拖欠边军的军饷。自己虽说是为了拿到银子,可这件事的后面,竟然暴露出并州府衙如此多的劣迹。

    这是才是真正的王朝之耻。

    内不修为,势必外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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