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孙将军在独自发狠。
城墙下,萧冉心里虽然着急,可面上依然像看戏一般笑嘻嘻的。
孙将军现在恨不得那些人一不留神进到大营门内。那样,营中和城墙上便会万箭齐发,谁还管什么萧爵爷,只管朝着有人的地方放箭就是了。
可让孙将军吃惊的是,那些人不但没有一不留神踏进军营,而且还后退了几步。
更让孙将军瞪眼睛的是,那些人后退了几步后,便坐在了地上。接着,孙将军便看到另一些穿的同样破破烂烂的人出现在视野里。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肩挑手抬的样子,再看他们拿来的那些东西,像是盛饭的陶罐。
孙将军的眼睛此时已经瞪得像铜铃一般,看着那些人渐渐靠近,身子也慢慢朝前探去。
看了好一会,孙将军便在心里骂开了。
那些人正是萧冉让老何派来送饭的。
此时,那些人盘腿坐在地上,正等着来送饭的人挨个给他们盛饭。
一阵风儿刮了过来,孙将军仿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气的猛地拍了墙垛一把,转身便向城墙下走去。
他身后那些随从看到他离去了,便也跟了上去。只有那位校尉穿着的人,看了看身后那些弓箭手,便下令让那些边军收队。
军营外面,那些一大早便因说话太多,有些哑了嗓子的人,此时喝着碗里的米汤,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虽说这孙将军没有出来,可饭总得吃吧。萧爵爷让人把饭送了过来,便是体谅自家,等会吃饱喝足了,必然会把戏继续演下去。
那些人吃着喝着,都想着待会再出力些。可等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萧冉让老何来告诉他们,后半日不必费那些力气了,只管这么坐着、等着便好。
孙将军进到军营中后,便又听到了边军的报告。孙将军不耐烦地挥挥手,意思是我已经知道了。
可知道了又能怎样?人家是来军营报到的,又不是来与自家打仗的。原想着自己不出去,那些人等不了了,说不定便会冲进来。可人家明显早有准备,不但不犯禁,还与自己杠上了。
要说这孙将军怎么会这么想?全都是因为这孙将军平时心机太重,凡事都往坏处想不说,还腹黑的很。
今日一大早,他听到边军的报告后,便想当然的以为,这些人定是萧冉送到军营里来报到的。
那日与萧冉在自家门口说话时,自己确实打着官腔,说过按照兵部行文严格办理的话。那萧冉听了这话后,便说了一句“我便好办了”,自己可是记得真真的。现在看来,那萧冉所说的好办了,便是把那些人送到自家这里来,自己好甩掉包袱。
要说这孙将军接到兵部的行文后,便没当回事确实是冤枉了他。
那日萧冉将行文拿走后,孙将军便让手下回营翻阅十年前的边军名册。无奈因为日久天长,再加上潮湿霉变,那些名册中便有许多页章已经黏连在一起,没办法查清了。
现在你萧冉弄了上千人来这里,是不是欺负我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啊?
那些站在前边的人还嚷嚷着做过镇边军中的伍长、哨长,难道来到这军营中,我还要再让你等做那些兵头吗?
还有那个用麻布裹着的人,说什么是八品宣节校尉。我这军中这等人也有许多,就不差你一个快要死了的了。
这萧爵爷把这么多人送到军营门口来,无非是仗着兵部行文中那句“兵归兵、民归民”,再加上自己无法确认这些人的身份,想趁此机会,把他们送进军营,好甩掉包袱,自己回封地做爵爷。
你想得美!你自家弄来的麻烦,你自家解决。
自以为已经猜到萧冉真实想法的孙将军,打定主意这些人一个都不要。
要说交流有多么重要,从此事便可知道。萧冉只想着让那些曾做过边军的人回家了,可他却不知道,人家孙将军根本就不想要这些累赘。
所以,相互两个印象都不佳的人,各自腹诽对方,便生出了这许多枝节。
孙将军打定主意后,便想着有什么法子让这些人离开,一个不留的永远离开。
他想着自己手下这些边军,自己已是带了多年,早已是了然于胸。你萧爵爷带来的这些人,若是进了军营,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要是那样,这关城之中便永无宁日了。至于兵部行文,我自有办法处理。
“来人。”孙将军朝着门外喊道。
“属下在。”一名随从走了进来。
“去告诉守门的那些士卒一声,只要他等不冲进来,便不要管他。”
“是。”
随从离开后,孙将军慢慢走到门口处,抬头看了看天色,心说你萧爵爷还能在我大营门口过夜不成?
我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只让那些边军好生与你等说话,便是给足了你萧爵爷面子。只要你等离开,我便给予你等方便。
如此,你我便从此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萧冉不是孙将军肚子里的蛔虫,他哪里知道人家孙将军恨不得把他们当个屁一样放掉。
他现在看着那些因为疲惫,七倒八歪的躺在军营外面的人发愁。已是一天了,那个孙将军还没有露面,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杠上了。
你孙将军兵多将广,又不差这几个老卒,干嘛不利落点放他们一马?
干嘛又要拿着兵部那道行文如此认真?非要公事公办,让那些老卒再次回到军营里?
萧冉越想越气,看那些人吃过晚饭后,再看看偏西的日头,狠狠心对老何说道“去,把我等过夜用的羊皮都取来。”
老何瞅了瞅萧冉那张苦瓜脸,心说这小爵爷定是又疯了。这边军军营门口,地势虽是平坦,可这是军机重地,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萧冉虽是下了要在此地过夜的决心,可他也不想让孙将军抓住把柄,弄个夜晚围堵军营,图谋不轨的罪名来,便在心里想出来一个主意。
看到老何还没走,便对他说道“那周继的伤已无大碍了,让他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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