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兰尼斯特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躺在一辆简易的囚车上,歪歪扭扭的木头甚至连皮都没有去,散发着木头的香味。
头疼欲裂,四肢无力,浑身难受,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虚弱的感觉。从小习武,自然经常受伤,但詹姆从未有过如此的屈辱,从未品尝这般的疼痛。
车轮咯吱咯吱的转动,囚车旁一队兰尼斯特士兵被绳子捆成一串,垂头丧气的走着。
他突然很想哭,却没有眼泪。
突然光亮被遮住,那个可笑的蝙蝠头盔出现在眼前,面罩推了上去,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还有得意洋洋的笑容。
法克。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扭过头,闭上眼睛。
“嘿,弑君者,为了救你,我可是用掉了一个宝贵的魔法,多少给我一点好脸色怎么样?”
詹姆本来没想搭理他,但听到魔法这个词忍不住看了过来,“那可真是感激不尽,魔法骑士!可惜我的脸都快被你打烂了,实在给不了你好脸色。”
声音很虚弱,但带着浓浓的嘲讽。
威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被马丁老爷洗白白的争议人物,心高气傲的英雄少年,背负骂名的堕落青年,浪子回头的沧桑中年。
只是这次他没有断手,也没有和美人布雷妮同行的经历,他还能找回那逝去的青春,成为心中的骑士吗?
“我说,你为了保护君临的百姓,背负了弑君的骂名,每天不也高高兴兴的。力战被俘,甚至都算不上丢人的事,不用总臭着个脸吧?”
谁高高兴兴的,我心中的苦有谁知道?詹姆暗暗吐槽,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如果不是浑身无力,他肯定已经坐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威廉神秘的一笑,“不用惊讶,我是魔法骑士嘛,总有办法知道一些无人知晓的秘密。”
看到詹姆满脸的震惊,威廉心中恶作剧之心大起。
“我还知道,你刚刚披上白袍,疯王就开始各种打压你,不让你参加比武大会,不让你上战场,总之不给你一点建功立业,博取功名的机会,对不对?啧啧,没想到这些事情你都能忍,我肯定受不了。”
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穿,詹姆震惊到浑身麻木,几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忍了那么久,疯王让你烧死全城平民,终于忍无可忍,可见你还是挺有骑士精神的嘛。很快我们就会抵达旅息城,用你交换艾德大人,不出意外,战争应该也就快要结束,你是不是也要高兴一点?”
詹姆很想反唇相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束方式。
但看到那些满脸茫然的兰尼斯特家俘虏,他又想到了无数战死的士兵,想到了那些境遇悲惨的平民。
身体的虚弱感,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从弱者的角度开始思考问题。
没错,也许就这样结束战争,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在心里想到,扭过头,闭上眼睛。
威廉看詹姆确实不想搭理自己了,哈哈一笑,策马离开。
橡果厅是斯莫伍德家族的城堡,一座由石墙环绕着巨大的橡木堡垒,位于地势险要的山坡上,易守难攻。一条小溪叮叮咚咚的从山坡下流过,就像是一条银光闪烁的绸带,给橡果厅镶上了一道美丽的花边。
北境河间联军在小溪边扎下营帐,帐篷排列得篷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边。除了一些凡斯家的小帐篷,大部分都是赫伦堡出产的新式帐,宽敞舒适。
不仅仅帐篷,北境骑兵对赫伦堡的各种野营装备也都赞不绝口。
夜幕刚刚降临,城堡的宴会厅里点起了蜡烛,橡果厅男爵热情的招待着来自北境和河间地的贵族、骑士们。
斯莫伍德家的领地多山,金钱上并不富裕,但桌上的很多山珍野味,却是在其他地方很难吃到的。
大块的烤鹿肉上搭配着珍贵的松茸,鹿肉吸收了松茸的天然醇香,怎么吃都不会腻;肉质坚实而肥美的山鸡炖成浓汤,香气扑鼻,回味无穷;最珍贵的一道菜则是松露煎蛋。
松露采摘不易,保质期只有短短几天,宴会厅里大大小小上百位贵族,绝大多数都还是第一次品尝这道传说中的美味。
除了来自多恩的夏日红,桌上还有橡果厅自酿的果酒,闻起来都是水果的风味,但有的度数高,有的度数低,如果掉以轻心随便喝,几杯高度酒下肚,即使是大琼恩这样的壮汉也难免微醺。
卡列尔·凡斯伯爵叹息着说道“等到了旅息城,恐怕是拿不出如此珍贵的佳肴款待诸位,这可怎么办?”
高台上的大人们闻言哈哈大笑。
如果说艾德被捕,艾德慕被俘,算是联军先失两球,那前几天的伏击战则是连入两球,一举扳平了比分,两家贵族心中阴霾尽扫,对未来的战事信心十足。
如今美酒佳肴在眼前,所有人都放开了胃口,一时间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谈笑声、碰杯声沸沸扬扬。
托马·斯莫伍德男爵异常兴奋,橡果厅还从未招待过如此多的贵客,尤其是还有奔流城和临冬城的继承人。
不过威廉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宴会开后来找他敬酒攀谈的人就没有中断过。
北境的莽夫们最敬重能打的好汉,他们亲眼目睹了威廉在决斗中如何暴打弑君者,对魔法骑士其他的战绩再无怀疑打退了魔山?这个可以有;斩杀了异鬼?不是不可能;比武场上战无不胜?理所应当!
如何表示对好汉的敬重,喝!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河间地的贵族们自然更加敏感。这次兰尼斯特入侵,徒利家的开局极其糟糕,打了没几天,艾德慕被擒,奔流城被围,泰温亲率大军越过丘陵地,剑指神眼湖,几乎所有河间地贵族都丧失了打下去的信心。
而河安家正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闪亮登场。
先是这位魔法骑士,率领五百骑兵,千里迢迢来到丘陵地阻击西境大军,又和凡斯家联手,接连挫败兰尼斯特家的军队,拖住了泰温进军的脚步。
接着是沃尔特伯爵在赫伦堡集结河间地东部贵族,竟然组织起了上万人,与北境的军队联合西进,准备与兰尼斯特决一死战——不知不觉,河安家俨然已经成了河间地的代表。
此战之后,只要北境河间地联军不是惨败,河安家的强势复兴已经不可阻挡,至少在河间地东部,其影响力只怕还要超过奔流城。
想到以后只要与其他地方开战,恐怕就要仰赖强大的河安家,以及仿佛战神附体的魔法骑士,河间地的贵族们也对威廉趋之若鹜,无论如何都要来混个脸熟。
威廉酒到杯干,谈笑自若,却害苦了身边的主人托马,以及身份高贵的艾德慕和罗柏。
不管谁来找威廉喝酒,完了总要和他们三位再喝一杯,如果不是托马的妻子,拉文娜夫人机智的给他们换了低度果酒,只怕三人早已醉倒。
热闹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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