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被贾瑞忽悠捐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回家被薛姨妈埋怨一通,心里憋屈,就出去寻开心。
刚刚出府,就遇到了邢夫人的弟弟邢德全。
邢德全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正经营生干,他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吃喝玩乐的本事倒是都学会了。
薛蟠有钱,脑子又不太灵光。邢德全一见到薛蟠,就想忽悠他吃酒。
“蟠哥儿,这是怎么啦?闷闷不乐的?”
“唉,别提了,平白无故赔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蟠哥儿一向聪明,怎么会赔钱呢?”
“唉,别提了,丢人。”
“蟠哥儿不要泄气,走走走,我请你吃酒,开导你一下,不就是二百来两银子,只要你听我的,转眼间就能赚回来。”
“别说是二百两,便是两千两、两万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邢老舅,你真的有办法?”
“自然有办法,走,到那边酒馆儿里,一边吃酒一边谈。几万两银子的财路,哪里有在大街上说的道理。今儿个我请你。”
“你给我财路,哪里还有你请的道理,我请你。”
“都说蟠哥儿是个爽快人,果然如此。走,咱们过去。”
两人到了酒馆儿,刚刚开喝,倪二就进来了。
这倪二是宁荣街上的混混,靠着给人放高利贷赚些钱,跟薛蟠和邢老舅以前也算认识。
于是三个人就并做了一块儿吃酒。
在邢德全的追问下,薛蟠就说了被坑钱的经过。
“蟠兄弟,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若是别人发愁,你还用发愁?”
“换做我是你,别说二百两,便是两千两,两万两,转眼之间也赚了回来。”
薛蟠一听邢德全和倪二都这么说,心里就活泛起来。
“倪二,难道你也有办法?”
“自然有办法,你们府里不是要修造省亲别墅么,听说要花二百万两银子呢。这不就是钱?”
“倪二,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邢德全说道。
“不成不成,你们知道这个工程谁管着么,就是贾瑞在管着呢。”
“想从他手里赚钱,比登天还难。我跟他办过几回事儿,几乎就没占过便宜。”
其实是回回都吃亏,但是薛蟠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丢人啊。
“蟠兄弟,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修那么大的别墅,需要人不?需要砖瓦树木不?”
“咱们也不是白跟他要钱,只要找一些人去干活儿,咱们就能赚个人头费。”
倪二出了一个主意。
“是啊,反正工程上也要有人干活儿,谁干不是干呢?咱们都是贾府的亲戚,咱也不跟他们要钱,就要亲戚这点方便,一个人情还不行?”
邢德全也开始蛊惑。
“还有一招,就是包下一个工程,拿到手之后,转手再包给别人来干。不用费什么劲儿,钱就到手了。”
“对,倪二这个法子,来钱最快,最为轻巧。”
“还有一招,就是往那里送货。那么大的园子,需要的东西多了。”
“买谁的都是买,用谁的都是用。能买外人的,为何就不能买亲戚的?”
“对啊,倪二这一招,也是我的意思。”
两人一边频频劝酒,一边鼓动薛蟠。
薛蟠也不糊涂。
“不瞒你们说,我也曾经惦记过这些事儿。但是都没用。我母亲和妹妹也曾经告诫我,不让我搀和这事儿。”
“这是为何?难道他们不喜欢你赚钱?”
倪二就有些不懂,在他看来,薛蟠是贾府的亲戚,有这个机会,不从中大赚一笔,简直就是个傻子。
“不是不喜欢钱,是因为有个承诺书。”
于是薛蟠就说了贾府的主子们签署承诺书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那贾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想从他身上占便宜,简直比登天还难。”
“呵呵……。”
邢德全冷笑起来。
“蟠哥儿,你们一家都上当了,那个什么承诺书,就是骗人的。”
“谁见了钱不眼红?他贾瑞也没有多少钱,凭什么就接下了这么大的差事?还不是为了赚钱?”
“他这是使障眼法呢,别人都不插手,好处他自己全都占了。”
“再说了,府里的大老爷、二老爷、珍大爷、夫人们、琏二奶奶,”那个说话不比他管用?
“他们若是发话,送个人。送点儿货,他贾瑞还能不收?”
“若是把这些人都得罪了,他贾瑞今后还怎么混?真以为他是哪吒,三头六臂呢。”
“对啊,蟠兄弟,说不定此时他们之间早就商量好了。就拿那个承诺书,把咱们这些人挡在外面呢。”
“想你蟠兄弟在金陵的时候,谁敢不给你面子?如今到了这里,你也是二太太的外甥,正儿八经的亲戚,他贾瑞凭什么就不认你?”
“还有,邢老舅也是正经亲戚,有钱一起赚,自家亲戚都得不到好处,还叫什么亲戚?”
“再说了,你们两个在外面,也是有名有的人物,若是连这个钱都赚不到,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倪二,你别说这难听的话,你怎么就知道我赚不着这个钱?”
“有本事你就去赚啊。还有邢老舅,不是我说你,你混得也实在丢人。”
“你姐姐就是荣国府的长房,大夫人,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若是连这个钱都赚不到,还不如撒泡尿,自己淹死算了。”
“倪二,你敢瞧不起我?”
邢老舅也是个没多少脑子的,本来想蛊惑薛蟠出头,几杯酒下肚,就像薛蟠一样,被倪二给玩弄于手掌之中。
这倪二深通人情世故,做事又敢下手,收债的时候常常不择手段。
虽然身份不高,但是深谙生存知道和人心之恶。蛊惑起这两个纨绔,自然轻而易举。
“邢老舅,是我瞧不起你么?不是。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
“富贵险中求,放着亲戚的身份,你们自己不去争,不去抢,怪得谁来?抱着金碗要饭吃,活该你们受穷。”
“再说了,你们两个都是有本事的,还识文断字。便是不干别的,到工程上管个事儿总行吧?”
“用别人也是用,偏偏不用亲戚,胳膊肘往外拐,他贾瑞是什么意思?”
“连府里的主子们都不能插手,他不就是想一手遮天么?府里的主子从中都赚不到钱,好处都给了外人,你们以为那些主子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世上能人多了,偏偏只有他贾瑞能修建好别墅?没有他,当初的大明宫不也建起来了。宁国府,荣国府不也建起来了?”
“死了张屠户,难道就吃带毛的猪?这世上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离了谁,日子照样过。”
邢德全眼睛亮了起来。
“倪二,你的意思是,若是贾瑞不给咱们好处,就把他搞掉?”
“邢老舅,我何时说过这话啦?这是你们亲戚之间的事儿,我可不管,来,吃酒,吃酒。”
“好好好,谢谢倪兄弟点拨,吃酒,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