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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奔赴前线(求月票)

    这个时候的夏德言正在卧室里,根本没有入睡,这段时间以来,他唯一的工作就是等待影子的出现,为了他的安全,方博逸已经不再给他安排任何其他的任务。

    青石茶庄彻底成为了影子专属的联络站,因为影子的每一次音讯都是决定生死的重要情报,这么做绝不过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一次传递出来市委机关暴露的消息之后,影子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传递情报了,夏德言不由得为影子担心,是不是因为行动失败,中央党务调查处内部进行了严密的甄别行动,影子为此出了意外,被捕还是牺牲自己又不知道影子的真实身份,根本无从打探,只能在这里苦等。

    南京城里的变化夏德言都是瞧在眼中,时局是每况愈下,日本飞机的轰炸是越来越频繁,死伤的人也越来越多。

    身边的居民百姓都在陆续的离开南京,同时不少难民又出现在街头,这个小小的青石茶庄早就经营不下去了,他也只能坚持着不能撤离。

    在他心中也是极为着急,据他估计,难民潮很快就会形成,裹挟之下,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坚持到最后,到那个时候,和影子的唯一联系就断了,这样一个活动在敌人心脏里的同志,就会成为断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回来了。

    夏德言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就在他脑海中思绪万千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敲门声,他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夏得言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敲门声是从家中的后门传来的,很有节奏,这是影子的敲门习惯。

    夏德言的心头顿时一阵狂喜,影子的再一次传信,说明他在这一段时间里没有出现意外,躲过了内部的甄别,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夏德言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可是身体却是一点都没有耽误,听到敲门声的同时,就快速起身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后门口。

    和往常一样,打开房门口,门外还是出现了一口小箱子,他附身拿起箱子,走出门外望向黑暗的四周,这一次夏德言迫切的想要和影子交流,因为他不能够保证,影子下一次联系的时候,这个青石茶庄还能不能保留下来。

    可是情况还是同以前一样,漆黑的夜色中,他找不到任何踪迹,半晌后,只好无奈地回到房屋中,关好房门。

    家中早就已经停电了,他取过煤油灯,擦亮了火柴,点燃灯芯,将玻璃灯罩放好,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把小箱子放到桌子上,轻轻地打开,和之前几次一样,箱子下面放满了崭新的钞票,是兑率最高的英镑,这么多绝对不是小数目。

    可是夏德言没有管这些,他把目光放到了最上面的那张白纸上,他赶紧拿起白纸在煤油灯的灯光下仔细观看。

    “农夫同志,这是我在南京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战局不容乐观,时局将迅速恶化,你和组织早作安排,尽快撤离南京,以后我会在需要的时候主动联系你,无需担心失联。”

    “影”

    落款还是那个大大的,行云流水般的字体

    夏德言看着这一段话,不由得一阵诧异,影子这一次的信息传递没有任何情报,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很清楚,影子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南京,以至于无法再和自己联络。

    影子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估计是因为执行任务或者是部门提前撤离,总之自己在南京的任务已经结束。

    可是他所说的无需担心失联,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有信心能够随时找到自己要知道就连夏德言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将来的行踪,可是影子又何来的信心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就像影子本身就是一个谜一样

    宁志恒在黑暗之中看着夏德言将箱子取走,这才转身离去,以后能不能再次联系,他也不能确定,但愿还能有相见的一天

    因为战局紧张,第二天,组织的第二批人员就必须出发,宁志恒将手中的皮箱交给了左柔,仔细叮嘱的说道:“替我保管好这个箱子,如果不能回来,就把里面的画像烧了,钱财你自己留下来度日”

    左柔看着眼前的青年,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上前一下子扑在宁志恒的怀中,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那样,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抽泣着。

    宁志恒伸了伸手,手掌在她的肩头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将她拥在怀里,静静地不发一言,前途渺茫,生死难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也不能给她任何承诺,良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

    校场上的集结哨声响起,宁志恒拍了拍左柔的肩膀,轻声说道:“照顾好自己”

    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门外的手下也都等着他的出现,宁志恒当先一步,所有的军官都在他的身后紧随。

    大校场上,军官和军士们排列整齐,处座等人没有训话,只是挥了挥手,便带着几名亲信走向轿车。

    这一次的补充人员里,以宁志恒的职位最高,他当前一步,转身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高声命令道:“出发”

    所有人员都整齐有序地登上军车,宁志恒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窗户,左柔的身形映入眼帘,两个人再次相视一眼,宁志恒毅然转身迈上了军车。

    此前一向自持能够掌控他人生死,掌握自己命运的宁志恒,也不禁对前途一片茫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是棘荆泥泞的道路,甚至是悬崖还是一片光明的坦途

    叶志武和他坐在一辆军车里,看着宁志恒轻声安慰地说道:“志恒,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别想的太多,想的越多就越怕,都看老天爷赏不赏这碗饭吃。”

    叶志武进入军事情报调查处之前就是军队里的厮杀汉,只是跟随了赵子良这才进了军情处做了特工,对战场并不陌生,也没有畏惧感。

    他知道宁志恒刚刚从黄埔军校毕业不到一年,虽然了解他的心志坚定,素来以心狠手辣闻名,但是这和上真正的战场是两回事,真正身处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在枪林弹雨的笼罩下,没有那个新人可以做到镇定自若,这需要一个适应的阶段,不同的是每一个人的适应能力不一样。

    宁志恒微微笑了笑,只是看着窗外没有回答,叶志武明白这些初上战场的新人,心里难免心绪波动,这就不再多说。

    军队行进的很快,一路上不停地走断断续续的军队在行进,只是都是步行,士兵身上的军服破烂单薄,脚上竟然穿的是草鞋,身后背着单被和草席、还有一些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有些人连军帽都没有。

    行进的队列也早就不成样子,还有不少骡马大车拉着军需物资,甚至还有做饭炊事的大锅,上面坐下几个年纪大些的军士,黝黑的脸颊上都是厚厚的灰土和深深的皱纹。

    整支部队沥沥拉拉的绵延数公里,倒像是一群要饭花子,身上或背或挂的长枪,随意的耷拉着,就像是一根根要饭的棍子

    “这是哪一只部队”其他的军官们在军车上看着这些军士,不禁开口议论道。

    “还用问,这是川军,不是一三四师,就是二十六师,这是最先头的部队了,从四川走到这里,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就这个样子,上去就给日本人打散了”

    “这都是什么装备,有中正,有汉阳造,这是什么枪怎么这么杂”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叫七九步枪,都是自己造的土枪,就只能打一发,一般都是土匪用的枪,现在也就是川军在用”

    “这样的军队们打仗吗”

    大家不禁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宁志恒发出一声冷哼,周围的军官们顿时都安静地坐下来,不敢再出声。

    宁志恒冷冷的眼神看着这些军官,低声训斥说道:“拿着这样简陋的武器上战场,就是在拿自己血肉去挡,拿自己的性命去拼,不值得尊敬吗都把嘴闭上,上了战场你们还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

    所有人都心头一凛,知道这些川军将士的前途将更为凶险,都是默默不语。

    宁志恒看着军车两旁行进的川军将士,不觉升起由衷的敬意。

    自抗战开始,在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远离战火的川军却主动请缨出川抗战,这些装备训练低下的杂牌军,却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中,用自己对民族的忠诚、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向国人展现了四川人的铮铮铁骨,实现了作为军人真正的价值

    甚至是在整个抗战史上有过溃败,有过逃亡,唯独没有投降的地方军队,其表现作战之顽强,牺牲之惨烈,足以彪炳史册。

    在之后的长达八年抗日战争,几乎负担起全国将近一半的兵源,征兵总数超过三百五十多万,这几乎就是征召青壮年的极限了。

    到了抗战中期以后,几乎每四个士兵里就有一个是四川兵,“无川不成军”的说法也就由此而产生,当然牺牲之惨烈,也是居于全国之冠的,深知这一切的宁志恒自然是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