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个心里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可谓是来者不善,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带着挑剔的目光,看着并不出彩的腾飞集团总部大门和并不高耸的办公楼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尤其是让·贝克,这位白发苍苍的瘦高老头本来就不想过来,被的实在是没办法这才不得不来,这对一位心向自由浪漫的纯种法国老爷们儿来说简直是对他精神的ooxx,那种愤恨不亚于是少女忽然来了大姨妈。
正因为如此,这老家伙对腾飞集团的恨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所以让·贝克不但是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看到的一切,更是偶尔会端起挂在前的蔡司照相机,对着暗的角落,茫然的人群,令人作呕的垃圾堆飞快的按着快门儿。
见到这一幕,关正平差点儿没疯掉,他本就是星洲主管外宾接待的领导,一看让·贝克的架势,就知道那老家伙不是啥好东西,正在那儿鸡蛋里挑骨头呢。
问题是腾飞集团根本就不注意这些事儿,外面鲜花、横幅、欢迎队不设置也就算了,厂区内外的卫生,来回穿梭的干部职工总是要强调强调吧。
结果腾飞集团毛都没弄,这下可好,被人家挑刺儿的欧洲人逮了个正着。
这不,又有几个好奇的腾飞集团员工朝着这边指指点点,那个叫让·贝克的工程师立刻就拿着相机对着那几个人拍了几张,关正平相信等刚才的照片洗出来后,一个中国人没有礼貌,对外国友人的不加辞色的标题就能堂而皇之的贴上去。
这还是有良心的,心思稍微歪一点儿,直接就能指着照片对着西方某些媒体大谈当时他在中国腾飞集团厂区遭受中国人的辱骂,他在危急关头拍下这些照片。
类似的事关正平这些年经历的着实不少,每一次都是一场惨痛的教训,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之前星洲的接待中亲力亲为,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面子的原因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堵住那些讲算话的老外臭嘴,不然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传出去,关正平个人如何是小事儿,星洲地方,乃至整个国家的脸面那才是大事儿。
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的不止是关正平,西平党办的蔺刚同样主要到这个问题,他本以为空客主动过来是找腾飞集团谈合作的,毕竟近两年类似的外国厂商着实不少。
腾飞集团以其浓厚的实力,独特的经营理念一直抱着来去自由的原则,既不会因为合作而巴结,也不会因为谈崩而窝火,总之是平平淡淡,颇有种我自青山不老松,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感觉。
久而久之西平地方也被腾飞集团的这种作风所感染,不管是外宾还是首长,只要过来就按既定的程序走,没啥花里胡哨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空客这次过来蔺刚觉得跟以前一样,所以淡然的就跟个入定的老僧,结果等里克尔松等人下车后那种频繁审视的眼神,以及不断朝着角落里探过去的镜头,就算再傻,蔺刚也明白这帮人可不是啥好鸟。
于是心里便有些紧张,这种况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只能看向关正平,再怎么说老关在接待战线上干了好几年,经验之丰富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
关正平自然知道蔺刚想要表达什么,这要是国内的事儿,关正平打死也不想跟刘纯那个老顽固说,问题是现在可能涉及到整个省,甚至整个国家的声誉,那关正平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于是他朝着蔺刚点点头,随后快走几步来到刘纯边,低着头在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自顾自正朝着厂区里走的刘纯似乎才知道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的举动,脚步慢下来的同时,朝着正对着食堂门口,那些正蹲在外面手捧饭盒吃得香甜的中班工人们拍照的让·贝克等人看了两眼。
眯缝的小眼睛微微张了张,旋即扯了扯嘴角冷声笑了下:“欧洲的鬼佬们就是那种尿,看到坨狗屎都要大惊小怪一番,想拍就拍,腾飞集团没啥丢人的,如果因为几张照片就能把腾飞集团给恶心垮喽,那就太不把腾飞集团放在眼里喽。”
说完,刘纯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枸杞、菊花红枣茶,旋即呵呵一笑,步子更加轻快的超前走去。
关正平听这话差点直接那脑袋去撞墙,是自己的话没说明白,还是刘纯老糊涂了没理解自己话里的含义?
还想拍就拍,到时候人家拿着照片回欧洲,嘴巴一歪歪可就是抹黑的有力证据呀。
关正平这边抓狂,那边让·贝克等人确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也怕腾飞集团来人把他们相机胶卷儿没收,要知道在欧美这类有一定技术实力的企业别说让你拿相机随便拍照,就是随带个小反光片儿都不行。
正因为如此,当关正平想着刘纯耳语的时候,让·贝克等人心里是很紧张的,甚至都做好了捍卫所谓“自由”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刘纯只是瞟了一眼,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朝前走,连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这下可令让·贝克等人胆子壮起来,尤其是让·贝克,朝着满嘴油渍的工人快速按了几下快门,便不无得意的说:“我就说吧,中国人是不敢管我们的,这从过去一百多年的历史就能轻松得出结论,所以好好用你们手里的东西做好记录,想染指大型客机?他们还真不够格。”
听了让·贝克的话,其他的几位空客的管理人员无不是咧嘴讥笑出声,旋即跟着让·贝克有样学样,表现的更加肆无忌惮。
里克尔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反倒是觉得让·贝克等人这么做好,于是瞥了一眼让·贝克等人便转过头看向一步三晃的刘纯:“刘先生,您所说的16号车间有什么特色吗?”
“特色?这个好还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厂子,每天大事小的,哪里记得住,反正能按时生产就行,什么特色不特色的,都是扯淡。”
刘纯依旧带着他那弥勒佛般的招牌笑容,说得是铿锵有力,里克尔松闻言面上没什么,心里确实冷笑不已,还不知道特色,估计是没有特色的作坊式的破烂车间吧。
里克尔松这边正想着,就听刘纯突然说道:“嘿嘿,16号车间,咱们到了。”
闻言让·贝克等人全都聚到里克尔松边,准备对着他们想象的老旧设备来一次全方位多角度的拍摄,很快16号车间的门缓缓打开,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就让里克尔松和让·贝克等人完全目瞪口呆,以至于本来准备按快门儿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僵在哪里。
也不知过来多久,白发苍苍的让·贝克突然颤巍巍的问着旁边的刘纯:“那是……那是……五轴加工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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