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庄建业要保住未来两到三年内腾飞集团国内市场的基本盘。
因为1988年的价格闯关失败,引发的恶性通货膨胀,随之而来的便是国家出台经济方面的整顿措施,随之而来的便是1989到1991的“倒春寒”。
想想其实很简单,1988年疯狂的物资抢购,各家各户屯了那么多东西,一时半刻消化不了,自然就抑制了消费。
别的不说,庄建业自己家未来一年内的火柴、食用盐还有卫生纸就不用愁了,这还是庄建业各种阻拦的结果,其他人家那种敞开了囤积是个什么光景就不用说了,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于是工厂生产的东西严重滞销,造成产品积压,资金链再次崩掉,再加上在1988年就已经显现的三角债,外商投资退潮以及其他一系列暴露出来的经济问题,这股持续三年多的“倒春寒”真的让不少企业冻死在九十年代的大门口。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必须未雨绸缪,在1988年这个档口筹集资金保生产,但也要为日后漫长的“倒春寒”争取宝贵的销售门路。
一般的地方性企业或者部门可不牢靠,只有身子骨硬朗的国家队才算靠谱,其中部队几个支援地方建设的单位又是靠谱中的靠谱,庄建业不找他们找谁
总而言之,庄建业可是为今后几年的“倒春寒”做了最坏打算,唯一的目的就是撑过那最难熬的三年。
庄建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李斯特同样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魄。
不同于庄建业的居安思危,李斯特这次真的是毕其功于一役,而他依据的正是美国国家利益杂志上对中国国内的那个判词崩溃
正式靠着这个依据,尽管李斯特在抄底腾飞集团的运作中亏了一亿美元,但他背后的华尔街大佬们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认为他的这次失败试探出中国经济脆弱的平衡线。
至于这个结论如何得到的,说实话连李斯特自己都有些懵,反正大佬们说他们弄出来了,李斯特自然点头如捣蒜。
亏了一个多亿美元非但没有被惩处,反而还立了功,过程听上去很扯,但结果却是李斯特想要的,以至于这哥们儿十分后悔当时听到腾飞集团及其配套的企业开足马力生产时,干嘛要那么心慌,搞得自己大腿被咖啡烫出好多个血泡。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更淡定些才对。
“要是知道国内是这样,我就应该再追加两亿美元才对。”
坐在加长版的凯迪拉克汽车上,李斯特有些后悔的想着,随即从一旁拿起来这个月刚刚出版的美国国家利益杂志,封面的标题赫然写着历史的终结。
翻开读了读,李斯特略微点点头,似乎还有那么点儿道理,似乎为了印证这篇文章的论断,汽车的广播里报道着苏联、东欧甚至东方某大国发生的游行与动乱。
这便是1989年,一个充满无数变数与转折的节点。
李斯特到是不在乎什么转折、节点的,在他看来最好的节点便让口袋里的钱越多越好,最好的转折就是让生活各种纸醉金迷。
正因为如此,在某些时候李斯特觉得自己以前非常傻,为了林德曼的一个理想就奋不顾身的投身劳心劳力的制造业,最后得到了什么
再看看现在,那真是钱生钱,暴富真的不是神话,而是完美的童话。
这才是人生,才是追求
“历史的终结,终结的只是政治制度,对资本而言,每一秒都是在创造历史。”
李斯特心里想着,便把手里的杂志合上,而他乘坐的汽车已经在某座办公大楼前停下,李斯特打开车门,拎着公文包进了大门,上了电梯升到十五楼,来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今天他要作为中国市场的资深专家,为华尔街投行们做专业的市场咨询。
“嗨,李斯特先生,你今天看新闻了嘛,中国的经济真的一团糟,几个分析师都预计他们的经济撑不到今年的圣诞节。”
刚迈入宽敞的会议室,一位投行的高管便热情的跟李斯特打着招呼。
李斯特则笑着回应道:“是的格洛普先生,这两天的新闻评论我都看了,真的很糟糕,但你们不要忘了,中国是个很不一样的国家,所以我们应该有更多的耐心。”
说着李斯特将手里的公文包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将脱下西服外套,把衬衫的袖子随意的挽起,冲着会议室里的各个投行的高管们微微一笑:“各位先生们,女士们,中国真的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他们不发达、落后、贫穷;但他们又积极、乐观、勤劳,我真无法用一句话去概括这个国家,他的文明,他的组织运作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却又在中国的土地上自洽的运转着。”
“存在即是合理的。”一位女士接口道。
李斯特点点头:“没错”
“这么说,指望他们在内部自我崩溃很难”另一位中年男士发问。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但需要长时间的等待。”李斯特回答。
“具体是多长时间”之前跟李斯特打招呼格洛普问。
“三年、五年、十年都有可能。”李斯特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二十年、五十年。”
“我们可没办法等那么长时间,要知道我的投资人只给了我一年的时间,投资回报率是13。”离李斯特最近的一位金发男子不可思议的大叫:“时间要是太长的话,我就要破产。”
“李斯特,我知道你有办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中国的经济撑不了多久,你跟中国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应该了解他们的弱点,说说看,我愿意加1的佣金。”格洛普也急了,连忙把压箱底儿的手段给用上了。
“我也是”
“我加2的提成做佣金”
会场内一阵阵的叫嚷令李斯特笑得愈发和善,用手压一压:“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既然他们内部解决不了,我们为什么不在外部施压用最严厉的经济手段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