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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另一个自己

    与此同时。

    松阳郡,汾阴城。

    白术心念微动,眼前一连串数据倾泻出来。

    【姓名】:白术

    【武学】:《长春功》第二层;《风雷步》大成;《伏虎拳》大成;《大开碑手》未入门(16%)。

    【属性值】:18。

    大开碑手居然涨了7%的熟练度,白术有些惊讶,他又将目光投向属性值那一栏,若有所思。

    出地洞前,属性值只剩下一点,按理来说,在击杀十五头丧尸后,也应该是16.

    是它吗?

    白术想到那头与他纠缠许久的丧尸,它一身皮膜坚硬无比,伏虎拳打出的暗劲几乎渗不透那层老皮,自己使出全身解数,才勉力将它击杀。

    “也不是胎息,并没有先天一淬炼过的痕迹。”

    白术摇摇头,寻常丧尸是1点,练窍境的丧尸是29点,若无意外,也是在29上下波动。

    那头应该是即将生出先天一,却还未破入胎息,击杀后,白术得到3点,比寻常的要高两个数值。

    18点……

    白术看向武学那一栏,默默思忖。

    《伏虎拳》对他效用最大,之所以能格杀丧尸,伏虎拳功不可没,而且其中暗劲,这种出奇的手法,也令他颇感兴趣。

    《风雷步》是短距离的爆发步法,能让白术在一定时间内,爆发出数倍于之间的速度,虽不擅于长途奔袭,但他若是陷入重围,或是要袭杀什么,这个时候,就轮到风雷步建功了。

    《大开碑手》尚未入门,还无法提升,自不必提。

    而《长春功》,白术一时犹豫起来。

    他能从一介病弱之身长成如今生搏狼犬的体格,全都在于长春功。

    长春功是养生气功,虽不列入心法之流,却能调养肉身。

    以往赵家子弟不是没有修习过,但见效缓慢,若想修炼到圆满,至少要耗费三五年苦功。

    若有这功夫,早早修行心法,说不定都破入第一境了。

    胎息者,无一不是以先天一淬炼全身,在胎息时,长春功的那点效用,便微乎其微,可以说是没有。

    这门鸡助的秘法也因此一直被束之高阁,无人再来问津。

    白术也是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才从藏月楼取出,却没想到会有意外的奇效。

    自己的气脉不仅更加绵长,一呼一吸间,常常有长鲸吸水似得错觉。

    他在伏虎拳和长春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长春功。

    即便它所需的属性值相较伏虎拳,要更来得高昂。

    “消耗16点属性值,可将《长春功》提升至圆满。”

    白术不再犹豫,意识狠狠按在“+”上。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从所未有的好过。

    一团气柱从小腹直直贯通颅顶,胸口微微鼓起,不自觉发出蛙鸣的声音。

    脑袋嗡得一响,在短暂的痛楚后,又归于平静。

    这种奇妙的感官,尽管先前已经体验过,但白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腹里那股热气已经化作一道虚幻的涓涓细流,和刚入门的生涩迥异,它就像白术另一只臂膀或另一条腿,在白术心念下,如臂指使。

    身体内部,一种充盈的感觉像潮水,不断涌出来。

    白术盘膝而坐,按照秘籍里运转的手法,将细流努力汇向肿胀的双手。

    双手传来酥麻的感觉,像数百只小蚂蚁,在掌上缓缓走动。

    越到后来,这种酥麻感越来越强烈,他几乎感受到血脉流动的迹象。

    两炷香后……

    白术从入定回过神来。

    手掌的淤肿不翼而飞,他试着捏拳,筋骨发出强健的声响。

    “真是神奇。”他轻声笑了笑。

    日光透过雕花的小木窗,在地面斜射出斑驳的影,往往这个时候,从初晨升起的紫雾已全然溃散。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从窗口跳下去。

    除了食物和属性值外,他还需找到赵老爷身上的钥匙。

    如果真像宋迟所说,那么海外,要远比送样郡安全。

    阳符境的武夫都免不了丧尸化,甚至金刚……

    这方天地与白术原本的世界天差地别,修行更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存在。

    按他的言语,连金刚甚至都逃不脱魔染,常人和第二境武夫或许会丧失神智,沦为渴血的恶兽。

    那么第四境,第五境,甚至于仅限口耳相传的第六境呢?

    这些人若也被魔染,以至在丧尸化后仍保留神智。

    他们生前尚于人间无敌,挣脱礼法道德的束缚后,天下间,又有谁能制住他们?

    要知道,白术面对的尚是无理智的野兽,却也万分艰难。

    而人和野兽,终究是不同的。

    白术一脚踹开面前的断手,心绪复杂。

    事发已然足足一天,却没有任何救援的动静。

    无论王朝、宗派,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圣地、世家。

    此刻,都像消失了。

    春秋学宫和城中洗剑池那尊无漏者,连他们都毫无动作,这由不得白术不担心。

    他转过一处游廊,再往前不远,就是藏月楼。

    这时,他突然停住脚步。

    此时正是茶花盛时,无数明黄、鹅黄、深紫、浅红、艳红、灿紫,各色的山茶栽种在苗圃里,姹紫嫣红,明艳夺目。

    草叶中传来零星的骚动,像小猫轻轻挠动树根。

    但那绝不会是猫。

    狭长的刀身从鞘中无声脱落,明净如水的刀面上,闪着澄澈而锋利的光。

    白术左手持刀鞘,缓缓拨开葳蕤的花树从,右手拖刀在后。

    下一刻,里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穿着白衣的人一身素洁,背对着他,蹲在地下。

    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在数蚂蚁。

    在白术迟疑的时候,他忽得转过头,对白术挤了挤眼睛。

    那是他自己的脸……

    不是这具身体,是那个从小到大,陪了他二十一年的脸。

    平平无奇的面貌,黑且浓的眉毛,甚至还戴着啤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镜,白术看见唇下那条浅浅的细小疤痕。

    七岁时,自己偷偷骑表哥的自行车,在一条小水沟跌下,嘴唇被撞得出血。

    这疤,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莫名的恐惧狠狠扼住白术的心脏,阴寒的气息像蛇,从足底一点点缠上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狠狠一咬舌尖,剧痛使自己镇定了几分。

    那张脸咧开唇角,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缓慢而戏谑的微笑。

    越是熟悉,这一幕,就越是令人胆寒。

    白术死死捏拳,壮胆似得咆哮一声,拔腿冲过去。

    然而,在他提刀迎上去时,人影又倏忽不见踪迹。

    像打破泡梦里虚假的幻影。

    空气中,只留下一阵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