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东爵还没出厉氏的时候,聂时郁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她打了一辆出租车,报的是开元名郡的地址。
公司自然有人把聂时郁上班时间离开办公室的事情告诉厉东爵,男人像是丝毫不意外,也没多在意。
梁叔开着车,男人在后座坐着闭目养神。
车子还差三四公里就要到达开元名郡的时候,男人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厉太太。
男人墨色的眸子更加暗沉幽深了些,她没有接电话的打算,梁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处于善意地提醒了下:“太太的电话,您不接电话吗?”
厉东爵没吭声,电话屏幕暗了下去。
可是没过多久,再次亮了起来。
厉东爵最后还是接了起来:“太太,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我在开元名郡。”
男人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嗯,我知道。”
聂时郁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聂时音,她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不解。
女人停顿了五秒钟,红唇再次动了动:“你还记不记得,买这栋别墅的时候你说,如果我不想让你来,你就不来。”
厉东爵当然记得,他还记得自己原话是这么说的
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你就住这里,只要你还不想见我,我保证绝对不进去打扰你。
“郁儿,你别无理取闹。”
厉东爵早就料到了她会拿着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把他堵在外面,所以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才犹豫再三。
聂时郁在电话那端笑了下:“女人都是不讲理的,你才知道吗?”
“你把她藏在别墅,能藏多久?”
“能藏多久就藏多久吧。”
厉东爵抬手按了按眉心:“郁儿,我们要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护短。”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把她送进监狱么?”
聂时郁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起身走到窗前,她尽量不让聂时音听见自己和电话那端的人讨论些什么。
“我要见她。”
“东爵哥哥,我不会让你见她的。”
彼时,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了别墅外面,聂时郁透过窗户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你别把车开进来,你想说什么就停在外面,否则的话我就带着阿音从二楼跳下去。”
厉东爵一听她连跳楼的话都说了出来,隐忍地怒斥道:“你疯了么?”
“我怕你啊,东爵哥哥你多么厉害,掌管着青城无数人的经济命脉,手段过人,我除了拿自己要挟,其他所有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
聂时郁盯着车子的眸子一动不动,她真的怕男人再朝里开进一公分。
劳斯莱斯停了下来,厉东爵没有下车,而是透过车窗看向别墅里面。
他想了片刻,才开口安抚:“阿郁,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她不是有意的,或者是受人指使,来日在法庭上,我会亲自找青城最有名律师替她辩护。”
厉东爵从来没有对聂时郁说过假话,可是这一刻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没骗我?”
“你想结婚就结了,想去厉氏工作就去了,股份也给你了,郁儿,你好好回想一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知道,从来没有。
聂时郁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在客厅里坐着的女孩儿。
她有些不敢贸然答应,于是开口道:“你先在别墅外面等会儿,我十分钟之后给你回电话。”
厉东爵轻“嗯”了一声,他大概能猜到她是要向傅云箫求助,可是这种时候又不能说什么。
聂时郁走到聂时音面前坐下,看着她的时候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阿音,我结婚了你知道吗?”
“听云箫哥哥说了,姐姐的老公长得帅吗?”
“嗯,很帅。”聂时郁脸上的笑更加由衷了几分。
聂时音看着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姐夫?”
“待会儿就能见到了,他在别墅外面,不过我把云箫哥哥喊来,等他来了我们再放他进来,好不好?”
聂时音点点头。
聂时郁给傅云箫打了电话,把事情经过和他阐述了一遍之后,那端很冷静地说了一个好字。
聂时郁犹犹豫豫地追问他:“你说厉东爵,会放过阿音吗?”
“他说会,大概就是会了。”傅云箫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锁,他似乎低估了那个男人对阿郁的感情,从别墅到这件事,他的手段和在生意场上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聂时郁挂了电话之后,又拨给了厉东爵。
“厉太太,你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但是需要东爵哥哥再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傅云箫来了,你们一起进来。”
“傅云箫在你这里的信任度,比我高那么多吗?”
“也没有,只不过他在国外照顾我五年,又是我如今在青城除了你之外唯一可以指望的人,现在我们站在对立方,没办法,我只能指望他了。”
厉东爵唇角勾出些许弧度:“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感觉自己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那是自然,我说喜欢东爵哥哥,从来都不假。”
聂时郁说话的时候显然没有厉东爵那么轻松,她带着从没有过的担忧和恐惧。
大概是血缘的关系吧,看见那份dna检测报告的时候,她脑海里从来没有想过去保护一个从没谋面的女人。
三十分钟之后,傅云箫的车子停在了开元名郡。
两个男人基本上同时下了车。
两个人停在别墅门前的时候,傅云箫看着他开口:“厉总,阿郁问我如果阿音做过的事情并非本意,你会放过她吗,我说会。”
“傅总相信我,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怎么说也是叱咤商场多年的人,没有点信誉怎么立足,我相信厉总做不出骗女人这种事情。”
厉东爵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其实,傅云箫当面说聂时郁对他的信任度在面前这个男人那里求证的时候,他心底已经生出几分不悦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自己的太太对自己不信任或者说不够信任,需要另一个男人的求证。
怎么都觉得窝囊了些。
“厉总,别墅的密码,你知道吗……还是需要我按门铃等阿郁来开。”
厉东爵脑海不自觉浮现上次在南湖湾别墅的时候,他急着找聂时郁,但是还是傅云箫输入的别墅密码。
如今女人如了他的愿躲在自己买给她的别墅了,却是为了别人。
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厉东爵抬手输入密码,门开了,可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傅云箫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聂时郁听见门口有声音的时候已经看过去了,本来以为会先看见厉东爵,但是没有。
傅云箫进来的时候,聂时音明显更加开心一些,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像是看见了认识许久的大哥哥一般朝男人招手:“云箫哥哥”
傅云箫朝她扬了扬唇角。
聂时郁的视线一直停在玄关处,她其实有一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厉东爵。
是非对错她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对错来分别去对待。
厉东爵进来了,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尽管早就知道聂时郁和聂时音的脸一模一样,可是看到的一瞬间,整个人还是错愣了下。
聂时郁朝他站着的方向走了几步,开口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你……你来了?”
男人低头对上她的是新:“嗯,等到你的云箫哥哥到了,才有资格进来。”
聂时郁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去拉男人的手,碰到之后发现他并没有甩开自己,于是就拉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最后将视线转向聂时音:“阿音,他就是我老公,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帅?”
厉东爵听着她自然地对着面前看上去就很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介绍,听到那句老公的时候心底的郁积的不悦被驱散了几分。
聂时音盯着这个姐姐的老公,唇上荡开几分笑,只是开口说话的时候嗓音悻悻地:“姐……姐夫,你看起来好严肃。”
聂时郁看着女孩儿的眼角弯了弯,忙着解释:“他平时不是这样的,遇见点烦心事儿而已。”
厉东爵盯着聂时音,看上去很天然无害,也的确不像是会害人的脸。
气氛其实挺压抑的,厉东爵沉着一张脸也没人敢说话,大概几分钟之后,傅云箫起身把聂时音带到了二楼卧室。
客厅只剩下聂时郁和厉东爵。
聂时郁知道自己不占理,自然要先向男人示好说话:“你看到了,她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既然被催眠了,你们找催眠师看了么?”
聂时郁知道,厉东爵肯跟自己说话,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
她忙着回答男人:“傅云箫联系了美国的催眠师,就这几天会过来。”
厉东爵这才抬眼看她:“你不怕她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之后,留下阴影。”
聂时郁抿唇,微微叹息之后才开口:“怎么会不怕呢,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过得好,但是做过的事情总要面对,她和我一样,不过才二十五岁,难道剩下的大半辈子都要像前二十年一样躲躲藏藏地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