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冬的寒冷已经逐渐远去,的温暖已经开始遍洒人间,道旁的柳梢已经有嫩芽冒出,夹道欢迎北征军入城的人群已经挤满了长街。
京城北城门大开,一队衣甲鲜明的卫军正在列队入城。
领头的是银盔白甲的董成,他骑在马,看着道旁欢呼的民众,一股自豪在心底油然而生,自己千辛万苦的打仗,虽然为的不是让这些人过安生子,可现在的感觉怎么这么好。
董成后面,是神色肃穆的卫军,大队的卫军中间,是耷拉着脑袋的赫百利跟一群柔然贵族。
赫百利终究是没能逃过苏云的追捕,卫营跟飞鸟营齐出,天地下都被封死,缩到牧民雪窖内的赫百利还是被抓了出来。
柔然内附,举国投降。
赫百利被bi着写下帛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了,柔然也完蛋了,因为自己的自大,柔然几百年基业,都要归属汉国了。
悔啊,自己干什么要来惹汉国呢
献俘太庙,这是所有戎马沙场的将军一辈子的追求,董成也不例外。
卫军行到太庙,早有侍奉的内侍过来接着董成。
“陛下有旨,着董成将军献俘太庙,告慰汉国先祖。”
董成双手捧着帛书,下马步行,向太庙内走去。
原本因为走了颇长时间的路,已经有些萎靡的卫军纷纷抬头,双眼闪烁光芒,看着眼前的太庙。
献俘太庙,告慰祖先,没想到自家也能走到今天。
“陛下有旨,献俘。”
内侍高声呼喝着,声音在太庙门前回响。
卫军们立时动作起来,三人一组,押着柔然王族向太庙内走去。
太庙内,李清立在白玉台阶之,接过了董成双手捧来的帛书,内息运转,帛书立即被舒展开来,随风飘dàng。
“献俘”
卫军押着赫百利进来,按着脑袋跪在汉白玉台阶之下。
李清看着慢慢跪满一地的柔然王族,长出了一口气。
去岁柔然寇边,图勒四王庭尽数反叛,天阑城失守,谢婉将军兵败战死,当此时,众臣都认为北境不保。
还是苏路匆忙回京,亲自统带不多的军士,驰援北地,一战破了柔然数万大军,保了宣府安宁。
哼,就是这些人,杀了朕的谢婉将军,让朕失了一知己。
该死。
“柔然王族罪大恶极,杀我汉国百姓无数,损我卫军数十万,大将数员,当斩。”
李清看着台阶下的柔然王族说着。
旁边的高瞻有些懵bi,献俘里没有这一出啊,陛下这是要闹哪样。
不过陛下已经说斩了,那这些人就只能死在这了。
“陛下有旨,柔然王族罪大恶极,杀害我柔然百姓无数,战将千员,其罪当斩,着立即推出太庙,当街问斩。”
立时就有大内侍卫们涌了出来,接过这些柔然王族,推搡着出了太庙,当街问斩去了。
太庙外,立即响起了百姓的山呼海啸声音,对于异族问斩,京城的百姓也是第一次看,以前不要说太庙问斩,就连异族人都没见过几个,现在看到这些深目高鼻的异族人被问斩,一个个都深深的自豪起来了。
李清看着台阶懵bi的董成,吩咐着说了:
“董成劳苦功高,着晋位一等开国子,调任兵部左侍郎。”
“众将士劳苦功高,皆有升赏。”
台阶下的将士立即山呼着谢恩了,董成站在台阶,跪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尼玛台阶也太窄了。
安国亲王府,苏路坐在院子里小憩,听着外面传来的山呼声音,摇了摇头,正要接着闭眼的当儿,陆战过来请示着说了:
“王爷,有旧袍泽想要见您一面。”
苏路摆了摆手:“就说本王体乏了,需要静养,不能见客。”
西境跟北地的大战终了,苏路只觉肩的担子一下就轻了,现在只想晒着太阳小憩,享受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陆战左右看了看,向前两步,单膝跪在地,压低了声音说着:
“王爷,是末将昔袍泽,您旧的麾下。”
苏路眯着眼看了陆战一眼,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说着:
“不就是秦国的人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来的是谁向充还是霍泽,值得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陆战脸陪着笑脸,“我不是怕王爷您睡着了,没有听清楚么,来的是向充,还带着福伯家的二小子。”
苏路坐直了体,叹了口气说着:“让他进来吧,李卢这小子行动倒快,已经把我的信送到了。”
片刻之后,穿着粗布麻衣的向充带着一个同样装束的男子从外面进来,一脸愁苦的跟陆战打了招呼,看到苏路,眼睛里闪烁了光芒。
“向充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苏路摆了摆手:“起来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向充站了起来,拒绝了陆战搬来的椅子,谨慎的说着:
“王爷,末将此来,只为求王爷能放过我凉州秦国,放过秦地数万将士。”
苏路摇了摇头,“这事儿你不该跟我说,你去跟你们家皇帝说,看看他愿不愿意投降,他若愿意,这些将士自然能够保全,无论是回家团聚,还是继续为军,我都可以满足他们。”
向充看着苏路:“王爷,曹华将军攻打疏勒城甚疾,陛下已经明发昭旨,征辟凉州所有十三岁以男子从军,抵抗汉国大军。”
“于今的凉州,十室九空矣。”
向充神色动容,开口说着。
苏路眉头一皱,睁开眼看了向充一眼:“疏勒城战事正急,你小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怎么,是被撤职了,还是被削爵了”
向充脑袋低下,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向陛下进言,触怒陛下,被削爵为民了。”
苏路看向向充后面的阿二:“福伯跟我说过,他有两个儿子,去年蛮族肆虐秦地的时候,福伯为了生活,在五原跟方城都做过小买卖,寒冬腊月里守着一个小野菜摊,就为了换几个小钱,好给你跟阿大娶媳妇。”
“半个月前,福伯知道阿大死了的消息,整个人都垮了。李卢这才从葭萌关来到这儿,求我写了一封信,找向充要你小子一条命。”
“爹”
阿二直接跪在了地,泪流满面。
苏路训斥着阿二说了:“既然来了,那就回家去孝顺你爹。”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凉州那个兵凶战危之地,你就不用去了,回辽西侍奉福伯去吧。”
阿二为难的看了看向充。
向充叹了口气:“去吧,照顾好福伯,我对不起福伯,没能照顾好阿大,能把你全乎的送回去,也算是我对福伯的一个交代。”
阿二走了,苏路眯着眼看着向充:“凉州你也回不去了,我给你找个差事,去讲武堂读书吧,读完这一届,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