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好了药,龙肖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家,看见四海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比刚才的气色好了许多,心里这才稍稍安下心来,赶忙去煎了药端到床头。
他小声叫了叫四海,见四海没反应,于是又轻轻推了推。
四海懒得理他,本来想着闭着眼睛装睡也就算了,没想到龙肖根本没点眼力价,叫完了还动手动脚了,刚刚才熄的火气一下子又窜的老高。
四海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怒气,怒光呆滞地瞪着他,不发一声。
龙肖又一惊,心想,莫不是真的魔怔了,记得听爷爷说过,头部受伤最会引发精神方面的病症,他赶忙将四海的头稍稍抬起检查了一番,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传来了四海的一声叱喝:“龙肖你这个混蛋,就当我是瞎了眼,怎么就碰上了你这个灾星!从现在起,立刻马上带着后院那几个白萝卜从我家里滚出去!”
龙肖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问题就是在那几个白萝卜身上了,知道四海在气头上,也就没再说话,赶忙跑到了后院。
后院的白萝卜因为早上两人种的急,周围的土没有清理干净,所以显得有些凌乱,放在一旁的红石头子,因为沾染了早晨的雾气,湿漉漉地像是沾上了些血,特别是里面还混了些黑泥巴进去,更是显得脏乱不堪。
这白萝卜顺气补气,在他们山里可是被称作大人参,冬天吃绝对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四海这么不待见呢?
龙肖把杂乱的土清平,捡起了一颗红石头子仔细瞧了瞧,他发现这石头子并不像平日里见到的普通石头。
石子本身并不是红的,而是有着些血色纹路的青色玉石,玉石外面还包裹了一层粘稠的红色液体。龙肖把石头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挖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前几日的雨水泡湿的,原来根本就是裹了一层血,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裹的什么血。”龙肖小心地观察着石子说道。
龙肖又小心翼翼地挖开旁边一块土,里面果然又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血色石头。
龙肖拿起那块石头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默默地说道:“这石头莫不是摆了个阵吧?”
他还是对阵法有些了解的,知道有些阵法是为了汇集能量的,有些阵法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还有一些阵法能够镇压邪魔,只是后院里的这个阵究竟是干啥的呢?
让四海这么上火,肯定不可能是个汇聚能量的阵法了,迷惑敌人的话,她也不是在这里被打伤的,难道真的是镇压邪魔的石头阵?!
想到这里,龙肖一阵头大。
莫不是镇压邪魔的石头阵被我和刘甲壮搞坏了,邪物跑出来伤了四海?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坑了她了,龙肖赶忙跑回屋内,却看到四海正躺在床上汩汩的流着眼泪。
“四海,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后院土里的石头这么重要。”看到四海哭,龙肖心里马上就慌了,赶忙解释道。
四海还是没有理他,依旧是躺在床上流眼泪,好在是没有再把龙肖赶走。
龙肖捏着袖子伸到她的脸旁,想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四海看着他有些脏了的袖子,没有一点感动,一下子把他的手甩开,别过身去。
龙肖只得安静地陪在床边,也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之后,四海的哭声终于轻了很多。
她哽咽着说:“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被白云云知道了消息自投罗网,没把那个妖人收了反被她打伤,连父亲走的时候留下的血石阵都被破了。”
龙肖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不可能会这样的。”
陪着四海坐了好久,四海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在床上躺着静静地睡着了。看着四海眼角还挂着的泪珠,龙肖心里一阵绞痛,他懊恼的很,与其四海这么痛苦,真不如让自己来代替。
他猜四海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想来肯定是饿了,于是起身回到房间开始生火做饭。
今天早上刘甲壮送过来的菜品很丰富,龙肖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另外还特意下了一大碗面,虽然没有吴家汤面的鸡汤,龙肖还是很用心地做了一大碗红烧肉,熬了一碗浓浓的肉汤,浇在面上,香味四溢。
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香气穿过门缝走进巷子一直飘到了街上。
街头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闻到了香味,狂奔而至,卧到了门口的石板上等着,不时地吧嗒着嘴里流出来的哈喇子。
一个衣衫破旧的老道人也恰巧路过,闻到了香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上下打量了几眼门,破衫子轻轻一挥,重重地敲了敲门。
听到哐哐哐哐的敲门声,龙肖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些不悦。
他怕敲门声把四海吵醒了,赶忙起身去把门打开。
龙肖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老道人。
这个老道人一身薄薄的青衣青衫,衣服虽然破旧,打了好些补丁,却是并没有沾染泥尘,看起来很干净。瘦骨嶙峋的脸上一缕长长的灰白胡须,似乎还挂着早晨的雾气,脸色红润气血也不错,不知是因为衣裳过于单薄被刚入冬的冷风吹得,还是本就精神矍铄,如此看来,还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龙肖问道:“道长是有什么事吗?”
老头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说道:“贫道云游各处,途径此地,见与这庭院有缘,特来解缘?”
“不好意思,道长,今日我家人生病,恕不能接待您了。”龙肖说完正要关门,刚刚还卧在门边的大黄狗,突然一跃而起窜进了屋里,龙肖怕大黄狗掀了桌子,赶忙转身追去。
大黄狗钻进桌子底下,一屁股坐下,乖乖地冲着龙肖吐着舌头摇起尾巴。
从小爷爷就教过自己,“不赶乞怜狗,不打笑脸人。”见大黄狗摇尾乞怜,龙肖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既然是有缘,今天就接待了你们了。”
这会儿功夫,老道人也已经不请自来的坐到了桌前,笑着说道:“既是有缘缘自会来,恰逢时日恰逢饭菜,老道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彤彤的还淌着热油的红烧肉填进了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让老道人发出一声满意的*声,吧嗒着嘴赞叹道:“公子好手艺,贫道好多年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了。”
大黄狗在桌下急的团团转,流着哈喇子讨好的叫着。
龙肖也夹了块肉扔给黄狗,黄狗一口便吞了进去,似乎吞得太快还没尝出味道,于是又低下头去吧嗒着嘴吧里的肉汁回味。
这时,四海的门开了。
四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你倒是吃得很欢,我一个病人还饿的肚子叫呢。”四海一把抢过老道的筷子,对老道说道。
老道朝姑娘露了个笑脸,说道;“姑娘别生气,我先帮你尝尝咸淡。”
黄狗似乎也知道姑娘不大好惹,卧在桌下不敢再出声。
“小家,再去拿双筷子。”四海吩咐道。
听到四海和自己说话了,龙肖心里一阵欣喜,朗声回答道:“好嘞。”赶忙又拿了双筷子出来。
四海接过筷子,也夹了块红烧肉填进嘴里,闭上眼睛惊呼道:“好吃,这红烧肉给我留下,其他的你们吃吧。”
老道眼巴巴着看着红烧肉一块块进了四海的嘴巴,不停的吧嗒着嘴不敢说话,桌下的黄狗依旧是死死卧在地上不敢出声。
不一会儿,一大碗的红烧肉就只剩下了两小块。
四海舔了舔嘴唇,冲着老道人笑了笑,说道:“老人家,还有两块肉,你想吃不?”
老道的脸皮早就在云游各处时磨出来了,还是舔着脸笑道:“姑娘,你就别馋老道我了,这比给我一刀子还难受呢。”
“好,老人家,这肉我可以给你吃,不过你先告诉我,你刚刚说的缘在哪里呢?”四海冲他笑笑说道。
道人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个草编的物件,递给四海说道:“姑娘,贫道闲来无事编了个玩意,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四海把那草编的玩意从老道瘦骨嶙峋的手里接过来,笑着说道:“好吧,你一块,黄狗一块。”
桌下的黄狗像是听懂了一般,立马激动地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四海。
眼睁睁地看着四海夹了块大的递给了黄狗,老道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这才赶忙把剩下的最后一小块填进嘴里。
“吃饱喝足恕不远送。”四海盯着老道士说道。
老道士起身对四海说:“这样吧,难得碰到有缘人,贫道再免费送你们一卦,你看是给你起卦还是给这位公子起卦呢?”
“那就给他起卦吧,我看看准不准?”四海抬头示意了下老道士。
只见老道士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桶签,凑到龙肖面前。
龙肖抬头看看四海,四海却撇过头去。
龙肖冲老道人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接,可刚接过签筒,签筒突然无故地从手里滑落掉了下去,桶里的签一下子都倾倒在了桌子上,却只有一根签蹦蹦跳跳地掉到了桌底下。
卧在桌底的大黄狗还以为桌上又掉下了一个什么美味,一口咬住就要吞掉,却被生硬的签子咯得生疼,边哀嚎边又吐了出来。
四海顺手把签捡起来,打量了半天,发现上面竟然只有一个大字,于是扔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签,看了一眼,笑道:“大签不可解,公子再抽一次吧。”
把散在桌上的签收进签筒,龙肖重新摇起来,不一会儿,又一支签掉了出来,老道人拿起来一看,皱了皱眉眉头,说道:“又是大字签,公子今天的手气有点热啊,再抽一次吧。”说完把签插进签筒。
龙肖重新摇动签筒,半晌过后又一支签掉了出来。
老道人捡起来一看,突然一脸大惊,起身就要走。
四海一把把他抓住,说道:“老人家,这签还没解呢,怎么就要走?”
老道士仍然是一脸惊慌,陪笑道:“姑娘公子见笑了,这签贫道道行尚浅,真的解不了,听我那老早就闭了眼的师傅临死前说,三大签之命,若是瞎解了是要贫道葬命的,况且我师傅也没有教我这三大签的解法,贫道只是过来讨碗饭吃,你看就不要难为贫道了吧?”
四海扬了扬手,老道人像是被赦命一般,收起桌上的签飞也似地夺门而去。
那条黄狗见老道人离开,也赶忙冲四海摇了摇尾巴,一溜烟跑进了巷子,转眼不见了踪迹。
“邪门歪道不足道也,除了降妖除魔是正道,其他一概是些邪门歪道。也就那些不曾修炼的人才会信这些鬼门道。”四海说完转身走进院子,龙肖赶紧趁这机会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利索。
等他把屋子收拾干净,四海已经从院子里回来进了房间。
龙肖想问问四海现在的状况,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进去,心想应该多跟那游历的老道人学学,脸皮就不会这么薄了,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龙肖看见院子里的萝卜仍旧在土里埋着,只是那堆红石头不见了踪迹,应该是被四海收走了。龙肖折回屋里,突然想起胖子如今的处境还不明朗,于是硬着头皮敲了敲四海的房门。 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