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听说夜明珠又叫防腐珠,他将夜明珠放到了阿莉的尸坑里,随后,他想起了关于转魂镜的传说,据说转魂镜材质特殊,可以让尸身永不腐烂,又据说转魂镜所蕴含的宝藏里,有招魂鞭,或许,自己可以找到那份宝藏,不管是不是真的,必须要试一下。
大伯身上没有纸笔,他扒下树皮,用自己的鲜血,将转魂镜表面的藏宝纹路临摹下来,随后将转魂镜,放到了阿莉的胸口,掩盖了土。
他希望转魂镜和夜明珠的特殊功效,能让阿莉死后,不受蛇虫鼠蚁的侵蚀。
接下来的几天,大伯绕山饶水,野人一般,终于出了伏牛山,路过赵天保家时,他没敢进去,在门口写了一幅字:寻宝途中,天保和三黑遇害,尸骨无迹可寻,节哀。
随后,他将金砖扔进了窗户里。
窗户里传来天保媳妇的声音:“谁!”
大伯发足狂奔,一口气跑了个没影儿。
事后,他曾打探过三保的媳妇,据说搬进了城里,又养了一条黑狗,叫念三,但他媳妇儿一直没改嫁,将孩子送进了大学,时值现在,逢年过节,大伯都会悄悄托人送一份礼过去。
话题至此也算结束,我总算明白了孙家这份转魂镜的下落,也明白大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结婚,我想,他是忘不了阿莉的。
我眼眶灼热,握住大伯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紧接着,我道:“后来怎么样?阿莉一死,你可脱不开干系啊。”
大伯摇了摇头,道:“我那时候身份低微,一没钱二没正经工作,阿莉的父亲根本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因此我和阿莉的相处,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而且二十年前,侦查手段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他父亲只查到女儿失踪前,曾托人买过一批军火,就再也查不到其它的了。”
我道:“也就是说,阿莉成了失踪人口?”
大伯道:“我很想阿莉能够正式入土,但如果这样,事情必定会被牵扯进来,到时候我就不止一个死字这么简单了,还会连累咱们孙家,包括你爸你妈,那时候你已经两岁了,一家人生活正是和和美美的时候,那种时刻,我不是怕死,而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让咱们孙家承受那样的巨痛,后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我道:“那你后来也加入转魂镜的寻找中,就是为了阿莉?”
大伯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清醒过来,阿莉恐怕是回不来了,转魂镜或许有一些神奇的力量,或许真的有巨大的宝藏,但死人复活这种事情,你相信吗?”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还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于是我道:“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打算?”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记不记得我背后的鬼面?”
我惊了一下,道:“它现在还跟着你?”
大伯道:“确切的来说,是我找到了压制它的办法,它不是一般的鬼,我出来后,找过一些真传道长,他们收鬼的本事并不比小陈差,但他们都制服不了,青城山有一位隐居的道长告诉我,这是一种受过特殊力量洗礼的鬼,要想铲除它,就必须找到这种洗礼的原因。”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肯定是因为转魂镜的原因。”
“不错。”大伯道:“后来那位道长给了我一块玉佩,里面有他的法力加持,我带着它,这东西才二十年没有作祟过,不过这玉佩,每隔五年,就需要那位道长施法一次,而那位道长,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他留了一封书信给我,说必须在三年类找到问题的根本,否则这鬼面被压制二十年,戾气大增,如果再一次出来,就不止像以前那么简单了,恐怕会直接附身,再也赶不走。”
我咽了咽口水,道:“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两年的时间?那你有什么打算?”
大伯摇了摇头,道:“我说过,最棘手的问题有两个:一,咱们势力有限,没办法和陈黄两家抗衡,因此手里有转魂镜的事,既不能让他们知道,又无法与他们合作,咱们相当于孤军奋战;二,转魂镜除了我和小天手里的两面下落清楚外,秦岭那一面和庞夏古城那一面的下落都很模糊,现在我们三家互不信任,要想确定剩下的转魂镜下落,就更难了,但可以肯定,它们都已经现世了,重点只是它在谁的手里,我们又该怎么得到它。”
我听大伯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我是不想再跟转魂镜扯上半点联系,但现在看来,不止我的命运跟转魂镜挂钩,连大伯能不能活过明年,都要看转魂镜了。
这一番交谈,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我们足足说了四个多小时,我觉得腹中饥饿,便邀请大伯去吃夜宵,大伯此刻陷入悲伤的回忆中,哪里还吃得下,洗了个澡就上床睡了,我一个人出去吃也麻烦,便给自己泡了碗泡面,边吃边想事情。
说实话,对于大伯的计划,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小黄狗就算了,鬼魂陈,要想从他那里分一杯羹,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既不能让他们确定我们手里有转魂镜,又要搜集出另外三面转魂镜的下落,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间谍。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将信息给收齐,但我如今已经是重点防范对象,就算想当间谍,估计也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见大伯在接电话,神情看起来挺严肃的,我问大伯怎么回事儿,大伯说,一位他以前的病人,介绍了另一位病人给他。
我说那挺好的,又有钱赚了,这样我的遗产有多了一笔。大伯哭笑不得,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道:“臭小子。”
我带着大伯下去吃早餐,一边吃天津包子,一边问道:“什么病人?那你岂不是要赶回去了?我还想你在我这儿多住些时间,咱们好好合计一下的。”
大伯说不是回老家,是去北京,这次,是给一位高官看病。
我立马来了精神,道:“高官,干什么的?给多少钱?”
大伯慢悠悠的说道:“能治好自然少不了钱,但要是治不好,那可有的受。给这些达官贵人看病,我烦。”我道:“难道您对您自己的医术不自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类和疾病作斗争,疾病的进化速度,永远比人类的医术发展要快,没有治不好的病,也没有一定能治好的病。”大伯说完,又道:“我今天下午就要赶去北京。”
我想着大伯昨晚的事情,于是便道:“咱们既然要行动,就不能坐以待毙,这样吧,我跟你去北京,到小黄狗家小住两天,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顺便……嘿嘿,我也看看,是什么人要劳动大伯您出面。”
大伯一皱眉,道:“也好,你们毕竟是年轻人,小天对你还算友好,或许真能有什么发现。”打定主意,我下午交代小刘看铺子,便和大伯动身去了高铁站。
小梦哀怨道:“老板,这半年您怎么到处瞎跑啊。”
我乐道:“是不是舍不得我,没事儿,老板回来带礼物给你,想要什么?”
小梦眼前一亮,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京呢,老板,带我去成不?”
“去去去。”我道:“老板我是去办正事,不是去旅游,北京和天津的差别其实不大,是两兄弟,你看见弟弟,就知道哥哥是什么样了。”打发完小梦,我和大伯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便到了北京,要说现在的交通就是方便,当然,如果能有魔法传送阵,那就更方便了。
到了北京,我没急着去找小黄狗,而是死皮懒脸的跟着大伯去了北京某军区医院,进入了一间单人护理病房。
我们进去的时候,除了病床上躺着的人以外,还有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我一看他们的大肚子,就断定那是俩贪污的大肚子,瞧瞧,肠油都快兜不住了。
但毕竟人家是官,我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规规矩矩的跟在大伯身后,其中一个豆芽眼得男人立刻握住大伯的手,道:“哎呀,孙医生,你可算了来。”
估计这就是给大伯没事儿找事儿的牵线人。
大伯乐呵呵的说道:“王书记,气色挺不错的啊。”
王书记对大伯很客气,道:“多亏你的方子,对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病人,你快给瞧瞧。”看这两人献媚的神情,想必病床上的人官位不低,我仔细打量,发现却是一个至少也有七八十岁的消瘦老头。
老头儿带着氧气罩,昏迷不醒,一旁的心率仪器显示,心脏跳动很不规律,看他消瘦的模样,想必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很久,对方就面容开看,看起来很慈祥。我这人天生心软,顿时心中的不满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过这人已经七老八十,按理说早就不可能还有官位,那这俩胖子,怎么对他这么恭敬?
莫非他上头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