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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泛黄信封

    赫云琅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正这时,周瑾下了楼梯。

    不知她是怎样和丈夫掰扯的,反正是气势汹汹上去,心平气和地下来,不过依旧连眼神也没递到佟温柔身上一秒,只是对赫云琅说:“你爸叫你。”

    赫云琅看了佟温柔一眼,而后问道:“老爷子只叫了我”

    周瑾已经往花园方向走了,闻言头都没回,只将声音落到了身后:“对,快去吧”

    佟温柔对此倒也是习惯的,在赫家这几年,除开婚礼当天必要的仪式,赫振东从来也没单独让她做过什么事,或者和她说过什么话。

    往常她会过来都是因为赫云琅告诉她,说父母很想她,要见一见她。

    佟温柔心里很清楚,与其说是父母,不如只讲明是赫振东,但每次来了之后,老人家的表现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似乎他真就是单纯地“见一见”她。

    她跟着赫云琅来了,他就只是远远将她瞧上一眼,她主动说两句,他就照着答上一句,之后便借口有事上楼。

    说他对她有意见,却又感觉不到什么,不像周瑾,喘气的工夫都能让人察觉到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头。

    所以有时候佟温柔心里也会忍不住泛起嘀咕,只是并未让她产生过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因而不明白归不明白,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过。

    这次也是,她稳稳的坐着,甚至还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翻开来看。

    “你”

    佟温柔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赫云琅于是无话,抿唇上了楼。

    书房里的氛围并不如他想的那样低沉,老爷子甚至还非常悠闲地泡起了茶,见他进来,将其中一个茶杯推过去,“尝尝,新送来的。”

    赫云琅低头看了看,没说什么,端起来喝酒似的一饮而尽。

    赫振东满眼嫌弃,骂他:“好好的东西都被你糟蹋了”

    赫云琅自顾自给自己重新倒满一杯,这一次是小口小口喝了,不过依然没品出什么不一样的味儿来。

    “都是给人喝的,有什么糟蹋不糟蹋的。”

    赫振东兀自品茶。

    “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见父亲不说话,赫云琅便开门见山,没提赫骏的事情,反正是手下败将,不提也罢。

    赫振东闭着眼,似乎被茶香给迷住了。

    赫云琅顿了顿,出声问道:“你不见见她”

    赫振东睁开眼睛,放下茶杯,似乎突然就没了喝茶的兴致,随手将茶盘推到一边,沉默两秒,斜睨他,脸色微沉,“做你该做的事。”

    赫云琅无所谓地笑了笑。

    “爆炸是怎么回事”

    赫振东虽然这些年深居简出,但能把嘉亿集团做到国际规模这么大的人,怎么会是等闲之辈,不说手眼通天,单就想知道什么,不出十分钟,肯定就能弄个清清楚楚。

    总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倒也好,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赫云琅知道瞒不住,便简短答道:“那些人来c市了。”

    赫振东眸光微微眯起,周身的气息随着这一细微动作,而凛然起来。

    他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的某个点上,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有些幽暗。

    “做你该做的事。”

    赫云琅神色蓦地凝住。

    赫振东接连两次说了同样一句话,意思却不尽相同,他听得明白。

    “不用父亲您说,我也会那么做的。”

    赫振东侧着身子,冲他摆了摆手。

    赫云琅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云琅。”赫振东忽然出声,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

    赫云琅停住,心猛一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我年龄大了,”赫振东声音缓缓,仿佛这句话说完后才让人觉察到,眼前的人今年马上就要步入人生第七十个年头,他停了停,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年龄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k这个项目本来就是要交给你,我知道赫骏没那个能力,这个做好,嘉亿集团的话语权你就能拿到了。”

    赫云琅知道他在铺垫,便没搭话,耐心等着。

    果不其然,赫振东这一次停顿了将近半分钟,才把重点讲了出来。

    “所以我把人也托付给你了。”

    狂跳的心蓦地沉了下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平稳了,才慢慢点头,“您放心,我不是您,嘉亿集团和她,我全都要。”

    赫振东凌厉的眼神猛地刮向他的脸,赫云琅不畏不惧地和他正面对视,十几秒后,老爷子倒是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好,很好。”

    随即面容又是一肃,告诫他:“如果她出了事,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你。”

    赫云琅扭回头拉开门离开。

    屋子里转瞬陷入死寂。

    赫振东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没拆开的烟来,熟练敲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机擦出火,却是半天都没点燃。

    周瑾不让他抽烟,但却总是会在书房的抽屉里放上一盒,两人心照不宣,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的肺部已经承受不住尼古丁了。

    前一阵体检,相熟的医生再三警告他,再继续抽下去,不出今年就能归西。

    想了想,还是把烟原方不动地放了回去。

    又起身走到角落里一个保险箱前,按着密码拧开,这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里头没有钱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泛黄了的老旧信封,他珍而重之地拿了出来。

    回到椅子里,好一阵喘气,也不知是年老体衰,还是信封竟有千斤重。

    里面有封信,还有一张彩版照片。

    信不长,只有一张纸,信纸折痕太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成几片,好在碳素墨水保存时间长,字迹没那么模糊,他没看信,里面的内容早就看过千百遍,都可以默写下来。

    而是捏着那张彩色照片,出了神。

    那是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小孩子还在襁褓,脸圆嘟嘟的,也不知道摄影师是怎么逗的他,定格的瞬间,居然是在冲着镜头咧嘴笑。

    女人像是刚出月子,脸色瞧着还是有些憔悴,原本姣好的身材被十月怀胎拖累,怎么看怎么虚,她年龄不小,又生了小孩,也没什么好条件,恢复起来肯定极其困难。

    赫振东默默回想,好像她这辈子,到死,也没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