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即使忙成这个样子了, 事实上,月见依旧处于盘点组织产业的过程中。
按照轻重缓急盘点接收,然后根据彼此之间的联系,分出不同的模块。最后,将以后需要被摒弃的一部分单独列出来。
“当罪恶走到最后,一切就变成了纯粹的黑暗。”
对于琴酒交到他手上的组织, 月见越是了解, 就越是明白, 这些年阵哥为什么会那么小心翼翼地保证不让自己一丝一毫的痕迹出现在照桥宅。
不单是为了防止被官方发现, 他更忌惮的, 其实是渗透进了各行各业的组织。
就像阵哥说的,组织不涉及儿童买卖——因为他们只买进——其他地下世界的产业, 他们基本上全都掺了一脚。
占据了米国一半的黑暗世界, 并不是玩笑话。
“大将,关于赌场和高利贷的部分,我已经全部整理完毕。”
药研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文件, 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高强度的工作之下,就算是理论上不需要睡眠的付丧神都觉得精神疲惫。
在最初帮着整理过一部分文件之后, 老人家三日月已经非常鸡贼地跑去了宇佐见老宅, 代表月见他们帮着准备晚宴的事情去了——按理来说,这应该是长谷部的事情。
根据那边的反馈,除了偶尔有点神经大条、时常在自家的场地迷路之外,一切运转良好。美貌的付丧神还引来了不少眼高于顶的精英们的崇拜, 不单单是因为容貌的缘故。
“文件扫描之后,上传到待规范的分类里面。”
所谓的待规范,就是不那么合法合规,但还不至于完全切除,重新设立一个规矩还能留下的产业。组织里有很多一部分都是这种类型的,尤其是赌场。
基本上除了隔壁红色大陆,组织的赌场在全世界遍地开花,高利贷作为附属产业更是搞得红红火火。
这块的内容又巨大又琐碎又烦人,药研从前天开始整理到现在,基本上没有睡几个小时。
“……大将。”
“怎么了?”
在手下的文件上签下一个又一个姓名——琴酒在留下这一大堆文件的同时,交给月见的一个假身份。原本是乌丸莲耶准备好了,在现有身份‘死去’之后,合法继承产业用的。
这个身份就像是照桥夫人给琴酒准备的那个一样,干净、透明、毫无瑕疵,专人维持,等月见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
“既然您不喜欢这些……”药研顿了一顿,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们现在整理的这些东西,然后放弃的模糊道,“组织,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些违法的部分直接切开,留下您觉得合适的部分呢?”
月见现在这样抽丝剥茧般的工作,可以说是非常细致了,这一点就连琴酒都没有想到。
“的确不喜欢。”
月见点了点头,这个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也没有费心掩饰。但要说厌恶,那还真没有。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中生活的人,有些是自己的选择,有些是身不由己。他既然答应阵哥接受,自然会对此负责。
“不过,如果粗暴的一刀切,固然看起来是很干净了。但是,以组织现在的体量,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引起整个地下社会的巨大风暴。”
切出来的东西,在被组织常年压制的人眼中,无疑是一块非常巨大的、让他们难以拒绝的蛋糕。固然有一部分胆小的会躲藏起来,但是更多的,却是哪怕死也要咬下一口的狂徒。
他们会彼此争夺、厮杀,最后从堆积成山的尸体上站出一个胜者,得到最大的那一块利益。
然后,新的组织出现了。
即使月见对那个世界算不上多么的了解,但稍微逻辑推理一下,无疑能够得到这样的结论。
“所以,您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去?”
哪怕,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躲藏在黑暗中,活着就是浪费资源的残渣。
药研作为付丧神,本身对人类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曾经在黑市中流通过的他,见过不少人类社会的阴暗面。再看到自家一向温柔的大将似乎真的打算接受这样的组织之后,难免有些奇怪。
“即使是黑暗中,也能开出善良的花朵。”
月见不是不明白短刀付丧神的疑问,他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态。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挣扎求存,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更容易一些,而对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无疑更艰难的一些。为了活下去,他们需要付出的比常人更多,道德底线也更低。
并非洗白,不管怎么说,犯下的罪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在死后,他们会得到应有的结果。
而且……
“无论如何,生命本身是值得敬重的。”
药研:“……”
原来,小主君是这么思考的吗?他似乎有点明白,在他内心不解,更不理解其他同伴为什么对此毫无疑问——长谷部不算,只要是大将给他的工作,他全部都能心怀感激、热泪盈眶的接受下来,听说,在人类社会,这种人还有另一种名称,叫做社畜。
主要是一向稳重的三日月殿,明明知道了这个组织的性质,却一副非常放心的样子。
现在想想,在某种角度上,他们中神性最高的三日月殿可能是最理解他们小主君的存在。
“我明白了,谨遵您的指令。”
他心悦诚服地躬身,抱起另一叠文件退下。
明白,明白什么了?
看着药研离开的背影,月见眨眨眼。
这些天他一直在等家里的同伴们询问,因为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除非是一些他实在受不了的产业,其他稍微还可以规范一下的,他都没有放进需要切割开的文件夹中。
别说像药研提议的那样,直接一刀切了。他现在的行为甚至算不上给组织洗白,充其量,将纯黑色的组织变得更加有秩序一点。
因为就如同他之前分析的那样,黑色是永恒的,无论切出去多少东西,等着从巨兽的嘴下分一点残羹冷炙的豺狗依旧数不胜数。
这些东西不会消失、更不会变白,甚至失去了组织的约束,很有可能变得更糟。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其控制在手里。
就像他之前分析的那样,过于庞大的组织的确让他投鼠忌器,接受工作做得小心翼翼。但,这只是他完全接手组织之前的阵痛。
等这些内容被消化完毕,组织巨大的影响力就会变成规范黑暗社会秩序的绝佳助攻。
“看不出来,野心不小嘛!”
嘴角咬了一根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月见身后的窗台上,琴酒摘下黑色的礼貌,一挥手扔在书房的椅子上。
刚从外面回来的男人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冰冷的金属味刺激着月见敏感的嗅觉。
“既然做了,那就做做好?”
有条不紊地将手中的文件理整齐,然后一张张扔进灵力点起的火焰,烧个一干二净,小少年头也不回地说。
这是他这段时间才形成的习惯,除了一些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之外,其他所有的在使用过后及时销毁。同样养成的,还有随手给电脑关机的好习惯。
以前,仗着电脑配置顶尖,他没少干把电脑扔在一边,自己去干别的事情这种事。而万一有什么灵感,也不用再开,直接打开文档就可以记载。
“那倒也不错。”
没什么情绪变化地应了一声,琴酒从窗台上翻身下来,弯腰从月见身侧的抽屉中翻出一根发绳,双手随便拢了两下,准备就这么把一头长发给扎起来。
“放手,我来。”
起身的月见毫不客气地拍开那双长着枪茧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坐着,抽出他指缝中的发绳。少年的指尖从杀手的发丝间穿过、理顺,然后才熟练地扎好。
“明明不喜欢打理头发,偏偏还留这么长,你到底怎么想的?”
享受着头顶上柔软指腹轻轻抚过的酥麻感,琴酒轻笑一声,将松开手的小少年从背后拖到身前,然后像抱娃娃一样搂在怀里,下巴搁在月见的头顶,似乎觉得触感不错还蹭了蹭。
“这不是有人给打理了吗?”
月见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田中叔,麻烦今天的晚餐多准备一人分的,对,用新鲜采摘下来的金鱼就可以。”
用室内电话给这个时间应该在厨房的老管家吩咐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月见不适地微微侧头,试图避开在他左耳垂上冰凉手指。
“痒……做什么呢?”
“别动。”
一只手将胸口的脑袋掰正,琴酒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单手取出一个银色底座,嵌着蓝宝石的耳钉。
紧接着,就在怀中少年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在他白嫩得几乎透明耳垂上戳了一个洞。
被猝不及防钉了一个耳钉的月见嘶了一声,条件发射地伸手去摸,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胳膊。
“耳钉?”
“在美国的时候,我就这么考虑过。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我下定决心。”
松开手,让小鬼去找镜子。琴酒歪坐在椅子里,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伸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掏出一瓶喝了一半的酒并一个水晶酒杯出来。
“本来是加追踪器的,前几天被我重新拆了。现在,里面有我的一滴血。”
有了来自他身体的东西,无论小鬼跑到哪里,他都能感应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月见没想洗白组织来着。最多,算是黑得条理分明一点?
他的思维方式挺简单的,除了他实在受不了的之外,别的东西扔出去就会死人,扔的越多是的越多。但是,这种产业依旧会存在,不会消失。
那行吧,他自己来。
规则由他来定,好歹能给一部分身不由己的人一点希望。也能约束这个社会的人,不至于真的丧心病狂。
是不是有点傲慢?
这样是正常的,因为他所有的温柔来自于对生命的敬重。但是他本身实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的,他的想法其实和常人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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